犹豫片刻，甄凌还是看向明鸿，朝着他开口，轻声问道，“我今日见你……似乎平日身旁并没有人伺候？”
甄凌问的不算太过明显，明鸿却听出了她的意思。
明鸿看向甄凌，也不遮掩，直接便笑了笑，开口便说出了一句在西大陆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话。
“甄凌，你认为，奴隶制度当真是对的吗？”
这一句话，问的甄凌一愣。
她看着明鸿，目光之中露出些许莫名。
她当真是不赞同奴隶制度的。
这种制度，是落后的制度。
人与人之间生而平等，缘何要分出高低贵贱？
甄凌乃是新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这样的观念早就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不过……
明鸿为何有此一问？
是真心剖白？
还是一种试探？
一时之间，甄凌有些分不清楚。
索性，甄凌犹豫了一下，只是含糊的开了口。
“我并非是你们西大陆的人，对于奴隶制度的了解并不算很多。所谓的对与错，我很难分辨。只是……世间万事万物，既然存在，就总是有其能够自洽的合理性，所以……”
甄凌的话没有说完，只是露出微笑，闭口不言。
这算是在打太
极了。
反而是明鸿笑了笑，再度开口，“我不知道你们东大陆之人是如何想的，但是在西大陆，几乎除了奴隶之外的所有人，都将奴隶制度当成理所应当。”
“唯有奴隶，他们一生都生活在困苦之中，一生操劳，还要被动辄打骂。他们辛劳一辈子，却都不是为了自己，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困难的时候，他们又是最先被放弃的。”
明鸿说着说着，逐渐带出了些许激动的情绪。
他狠狠皱着眉头，“可是，这公平吗？”
明鸿转过头，直视甄凌的眼睛。
甄凌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在寻求认同的眼神。
显然，这些话在明鸿心中，应该已经憋了很久了。
他很少能与人说出这样的话。
甄凌喘了口气，目光清冷的回看明鸿。
甄凌张了张口，清冷且坚定的言语出口，“你说得对，这不公平。”
明鸿面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么说，你是赞同我的了？”
甄凌点了点头。
明鸿面上的欣喜更加浓厚。
他朝着甄凌伸出手，张口道，“既然你认同我，是否愿意来帮我？”
“帮你？”这话说得有些奇怪，甄
凌不禁一愣。
“帮你什么？”甄凌追问道。
“自然是帮我，一起推翻奴隶制度。”
明鸿的语气坚定。
他再度开口道，“我既然今天和你说这样的话，自然不是遇见你之后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你是东大陆之人，我又看你喜欢，索性也不怕告诉你，我如今并非是单枪匹马。”
“我布牙克石国的农奴，暗中已经有所谋划，形成了一只起义的队伍，如今按兵不动，不是因为力量不足，而是在等待时机。而我……”
明鸿笑了笑，“我是这只起义军的首领。”
“或者说，之所以会形成这样一支起义军，正是由于我的助力。”
说罢，明鸿转过头去，不再看甄凌，而是微微扬起，看向蓝天。
今日的气候稍稍有些阴沉，天空之中笼罩着一层雾气，看起来并不透亮。
明鸿抬起手，在面前挥了挥。
“如今，西大陆的天空，就宛如今日，笼罩着一层阴森的雾气，浑浊不堪。而我想要做的，就是推翻奴隶制度，建设出一个更加清明的环境，使得人人平等，人人安居。”
明鸿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其中坚定的意味，却分外明显。
一时间，
连甄凌都有些甄凌。
明鸿不像她，是从其他时代穿越而来的人，本身就带着平等的观念。
生于此长与此的人，人生的前十几年都被困在一个固有的大环境之中，却仍旧能够跳脱出去。
并且还能够真切的将被压迫久了的农具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只有足够力量的起义军。
甄凌佩服。
只是……
甄凌仍旧是有些犹豫。
她不是不想推翻奴隶制度。
或者换句话说，她之所以来到西大陆，就是为了解除西大陆的困局。
其中，推翻奴隶制度，也是不可少的一环。
但现在，还有些为时尚早。
在甄凌看来，西大陆如今的灾荒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一切政治制度，其实都是建立在坚固的物质基础之上的。
若是西大陆灾荒爆发，真的如系统所预警的那般，导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那么无论奴隶制度究竟有没有被推翻，都不再有意义。
甄凌这样想着，索性也就直接与明鸿直说。
“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你知道，如今西大陆最大的危机，并非是奴隶制度，而是灾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