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就连般若自己都不曾有过。
在遇见摩拉克斯时, 他还抱有侥幸的心态,不愿舍弃前世生活养成的三观,以及那如温室花儿一般脆弱的, 懦弱的善良。
其实, 偶尔般若也会感谢摩拉克斯, 正是因为摩拉克斯拒绝了他无礼的要求,他才能明白在这样一个乱世中,将愿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摩拉克斯注视着般若,夜叉银色的银色长发映照着烟花的火光,忽明忽暗,在烟花升入顶空的那一霎, 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可他本人的面容却依然在阴影中, 嘴角还保持着那虚伪不真实的笑意。
“我曾设想过一件事情。”摩拉克斯道, “如果那日我没有放你回去,而是带你回到了归离原, 那未来会如何。”
般若在夜风中拢紧了衣物, 低低咳嗽两声。接着,他困倦了般张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帝君, 这是无用的假设。哪怕成为所谓的无心恶鬼,我也并不后悔。”
人的一生如滚滚河流,过去的事情不能重来。就算真的回到了过去, 面对摩拉克斯的邀请,他的回答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差别。
放弃曾经想要坚持的原则或许是件痛苦的事情, 但是有太多事情, 比个人的清高的坚持更为重要。
还残留着主人余温的外袍飘扬, 被摩拉克斯披在了般若的身上。他垂眸帮般若将领口收紧,褐色的外袍上绣满深金色的半圆形图纹,似龙的鳞片。摩拉克斯的身量比般若长,那外袍便垂到了般若的脚边。
般若穿着一身淡青,外面裹着褐,好似冬日里的新芽,被厚重的岩土重重保护着。
摩拉克斯道:“你不喜欢无心恶鬼这个称呼。”
般若:“谁又会喜欢这种称呼呢?”
摩拉克斯眺望向归离原大地,语气中带着遗憾:“确实如你所说,人之一生不能重来,但是——”他的话语一转,“未来的道路还未可知。”
“这次计划成功后,我们便将迎来一段长久安稳的时光。所有人都将知晓,是卧底在奥塞尔领地为这方土地带来了和平。时间如流似水,旧时的故事总会掩埋在沙砾里,到那时,人们只会记住身为英雄的你,而无心恶鬼将湮灭于时光中不复存在。”
神明的外袍让开始发冷的身体再度暖和起来,般若对摩拉克斯笑道:“帝君您为我考虑这么多,会让我怀疑自己被您过度偏爱着的。”
“或许,我确实偏爱着你。”摩拉克斯坦诚道,般若被这直白的回复惊得一愣。
“从前,我总将对你的偏爱当作岩元素共鸣的影响。但如今想想,你聪慧善思也讨人喜欢,不自觉对你有所期待与偏爱也在情理之中,我又何必将其归咎于外部的影响。”
轮到节日最后一波烟花了,几个烟花筒同时被点燃,他们带着火花争先恐后地飞到空中,炸开明亮的光。烟花是那么地浓烈,那么地闪耀夺目,神明在烟花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褐色地发尾飘然于空中,金色的眼眸如同一轮太阳。
那是荒地的恒星,在他人吝于将目光投射在这片生满荆棘,毫无生机的土地时,它依旧洒下了属于自己的眷顾。
般若的心脏剧烈鼓动起来,强而有力地在胸中撞击着,试图从喉咙中逃出去。他表面依旧平静,脑袋却晕乎乎的,不知名的感情从胸腔中升起,从心脏中央灌溉到五脏六腑,从四肢流淌到指尖,令他的手指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神明的话语非关风月,望着自己眼神也是清白坦诚。在般若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嘲弄着他,笑他痴人说梦,笑他不自量力。但般若没有理会,在摩拉克斯讶然目光抚上他丹朱色的眼尾,指尖扫过额间发丝落下。
“帝君,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跟人说话。”般若已经收回了手,好像这短短几秒不足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象,他噙着微微笑意道,“这样可是犯规的。”
银发夜叉笑得如往常一样,但摩拉克斯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眼尾留下冰凉指尖留下的触感,摩拉克斯抬手摸过自己眼角,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他目光转向般若,银发的夜叉却视线转到一旁,俯览着海灯节穿梭往来的人流,提醒道:“帝君,时间快到了。”
闻言,摩拉克斯将心中隐隐悸动压下,启唇问道:“你想换个更引人注目的地方?”
般若点点头。
摩拉克斯转过身,脑中思考这附近哪儿有更好的去处。身后风声传来,摩拉克斯全无防备,等后背传来疼痛,血液沁入衣物,顺着皮肤纹理留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般若在他身后喟叹一声,似是愉快又似是告诫,“帝君,您是因为我戒心才会这么低吗?若我真是奥塞尔派来的卧底,您现在已经死了。”
摩拉克斯侧过头,金色灿然的双眸瞥向般若,“那么,我信错人了吗?”
话语中隐含的意味让般若更加愉悦。
“当然没有。”他弯着眉眼,将手中曾杀死过赫乌利亚与梦之魔神的刀刃从摩拉克斯后背中抽出。殷红血液喷洒出来,溅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一颗小小的血珠挂在眉睫将坠未坠。
摩拉克斯闷哼着扶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