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捏捏他的脸颊:“做这样的梦多久了?自个怕不怕?”
胤小祕对他九哥突如其来的肉麻十分不习惯,抖了抖身子嫌弃:“从六岁就开始了啊。我都不害怕,九哥你怕什么呀。羞羞~”
九爷无奈笑了,知道这小家伙皮实,没想到这般心宽。
小团子好像猜到他九哥的想法,叹着气,学着九哥方才的样子,伸手弹了个脑瓜崩回去:“梦里就是梦里,只要我还能醒来,就能叫现下过得跟梦中不一样。这样靠做梦就能避祸,不是很好嘛?”
小幺歪理总是一大套,还一环套一环。
允禟没防备这小萝卜头,一下便被装进去了。
好在老九是个大自在的性子,看得开,也会变通,很快就接受了跟幺弟谈话得到的巨大信息。
他蹲麻了腿,索性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不愧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九哥就陪你一道闯一闯。”
小团子仰头看着面前的人,恍惚间好像瞧见了一个意气风发,重回少年心性的允禟。
奇怪,他明明没有亲眼见过少年时的九哥呀。
胤小祕想不明白的,便不会死磕着去琢磨。发自内心欢喜:“九哥,你现在这样最好啦。”
允禟刮了刮他的鼻子,懒散笑问:“能有多好?”
“能排在我后面第二好。”
允禟被逗笑了,顺着小团子的鼻梁骨捏了捏鼻尖:“你是人参娃娃这件事,可还有别的人知道?”
胤小祕想到汗阿玛,垂下眸:“没有了,除了阿玛跟九哥,别人都不信呢。”
允禟扬眉,原来汗阿玛竟也知道小幺的身份。若真如此,阿玛也曾见到过大清之后的山河气象吗?
正是因为看到了,才会做出如此布局?
允禟心中震颤,与小幺交握着手问:“那人参籽呢,可还有别人吃下?”
胤小祕视线乱飘:“什么人参籽,那都是四哥给的,我没有了哇。”
允禟叫幺弟与自己对视,郑重道:“说实话,九哥不会害你。”
“……唔,还有十三哥刚刚用过,七哥也有吧。”胤祕垂着头,“别的真的没有啦。”
竟还有老七……
允禟一怔,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那倒还好,他们不找你,你便别再到处宣扬了。”
允禟拍着幺弟的肩头,承诺道:“不论是八哥也好,四哥也罢,九哥都会帮你瞒着的,放心吧。”
胤小祕张了张口,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四哥好像也信誓旦旦说过来着?
想到两位哥哥似乎都只知道事情的一部分,还要辛辛苦苦瞒着对方,胤小祕就觉得解释起来好麻烦。
算啦。
就叫他们自己玩去吧。
小团子毫无心理负担地如是决定。
*
燕京城往北到昌平,有个叫郑家庄的地界。
从康熙五十七年开始,圣祖爷便着人在此处大改大建,对外宣称是新盖一座行宫,一直到六十年竣工,才陆续流出谣言——
都说这座府邸,实际上是修给废太子的。
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直到圣祖爷临终前,终于真相大白。
康熙临终,确实将胤禛喊到床榻前,留了道口谕:“朕在郑家庄已盖设王府及兵丁住房,将胤礽家小迁入,务必……善待……”
胤禛领了命,一时出神。
他从前与二阿哥还是有几分真情在的,也曾真心实意支持过这位旧太子。
但昔年往事都已作古,如今的兄弟两人位置互换,甚至胤禛还爬上了二阿哥始终不曾触碰到的位置。
一道天堑将两人隔开,皇家的兄弟情,便犹如覆水难收。
值得庆幸的是,胤禛在大年初一开笔时,跟幺弟闲扯几句家常后,心思通明不少。他最终下了旨意,遵循圣祖爷的意思,着理亲王允礽携家小迁入郑家庄王府。
二阿哥在咸安宫里拘了多年,胤禛那日亲自来带他出去时,恍如隔世。
他被带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畅春园,曾经最熟悉的清溪书屋。
经年已逝,物是人非。
床榻上的康熙强撑着一口气,只等着胤禛带着三个圈禁的儿子过来,见上一面。
二阿哥垂着头排到最后,也只得了他汗阿玛一句话:“朕留给你……王府,要……好好的。”
允礽跪地磕着头,一时竟分不清楚,汗阿玛是要府邸好好的,还是要他好好的。
那一日,在兄弟们的痛哭声中,汗阿玛崩了,老四继承大统。
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了。
十年圈禁,足以磨掉一个人最骄傲的才气与骨气。那时候的他蓬头垢面,首如飞蓬,整个人都像是失了精气神的提线木偶。
浑浑噩噩地守灵,浑浑噩噩地过了个年,随后被封理亲王,又浑浑噩噩准备着迁府事宜。
直到彻底踏出咸安宫,随着车驾出了紫禁城。允礽回头再望,只觉得这红墙黄瓦如此陌生,一切都像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心里却空落落的,不知该做些什么。
允礽从来只被教育着如何做好一个大清太子,却没学会如何去过好生而为人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