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似笑非笑,与身旁立着的老七对视一眼,才虚虚伸出食指点点小幺:“瞧见了吗?跟朕都玩起苦肉计了,你还在旁边瞎操心,给你自个揽黑锅做什么?”
“能叫这惹事精吃亏的,从来都只有他自个。”
允祐无奈的望一眼幺弟,心中感叹他似乎确实如传闻中那般无法无天,可是,却并不惹人厌恶。
连他这位冷面的皇兄都很吃这一套。
胤小祕蠕动又蠕动,在床上拱了半天,都必须得叫脑袋扭成个八角麻花,才能窥见他四哥跟七哥的脸。小团子折腾半天,最后还不小心带到了尾椎骨一抽动,疼的“嗷嗷”直叫唤。
胤禛气得扬起大掌想拍在这不安分的小家伙屁股上,陡然想起他这回伤得最重的就是这附近,一只手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
末了,还得补充一句:“等你养好了伤,看朕不重重罚了你!”
胤小祕扁扁嘴,眼睛因为生理性疼痛已经濡湿,卷翘的睫毛也因此变得几根糅作一团。他梗着脑袋给自己揉揉眼,眼尾都被搓得红了,语气自带委屈:“罚就罚,阿玛不在,四哥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了。”
胤禛气笑:“若不是你贪玩逞强,非要闹什么马上行走,能从那匹豹花马上摔下来?难道还是朕叫你跌下马不成?”
胤小祕索性扭过头,不看他四哥,将小脑袋拄在自己的双臂上趴着,倔强反驳:“因为阿玛夸过‘大清第一巴图鲁,就得有马背上的雄姿’。”
胤禛眸光一闪,侧目看着趴着生闷气的小幺。
这小家伙发辫已经蓄的够长了,年龄也在增长,只是心性还是那般纯真。阿玛当年中秋家宴一句玩笑话般的“大清第一巴图鲁”,竟被他记到了如今。
可越是珍视,胤禛越不愿意这宝贝疙瘩去做什么“第一巴图鲁”。
那都是血与汗一分一分挣出来的荣耀,他的幺弟,当不必如此。
雍正禁不住将眸光转向老七,七弟应当懂得其中的苦与难。
想到此处,胤禛难得的向幺弟低头服软,大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脊背:“《三略》中有句话说的好,讲‘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这话就是说英雄是国家骨干,人民却是国家根本。”
小团子把脸从臂弯里露出来,闷闷道:“皇兄跟阿玛已经有许多子民了,不缺我这个根本。”
胤禛闻言失笑,忍不住弹了幺弟一个脑瓜崩:“不论你是英雄狗熊,朕与阿玛何曾嫌弃过?”
胤小祕:“哼!我才不是狗熊呢。”
胤禛瞧了一眼幺弟趴趴熊的姿势,忍住没有戳破,而是将话题重新扯回去。
“圣祖爷在世常说,大清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却不能只靠马背治理天下。因而,朕觉得阿玛所说的‘第一巴图鲁’,并非是期望你马上武术了得。”
小团子认认真真把这话听了进去,追问道:“那,那阿玛是希望我如何?”
“礼法表里,文武左右。你若能用你这脑子,帮着朕把百姓的日子过好了,才算真正的英雄。到那时,朕也会承认你这个大清第一巴图鲁的。”
胤禛揉了揉幺弟睡的乱糟糟的发辫,见这小家伙终于哄好了,暗自长出一口气。
他明明是过来问责的,怎么就被小幺一出苦肉计带偏了,变成哄着这罪魁祸首呢。
雍正摇摇头,这才抽出工夫问立在旁边的太医:“小阿哥的伤势如何?要多久才能恢复?”
太医骤然被提问,怔了一下,连忙答话:“回皇上的话,阿哥这是尾椎骨脱位,幸而发现的及时,七爷又处理得当,一路送回宫中,如今已经用了活血的药,外敷内服,这里还备着镇痛的药剂。阿哥这段日子必须卧床静养,微臣每隔三日再来针灸一次,应当不出半月便能下地如常走动。”
雍正叹一口气:“罢了。阿哥的伤,朕便全权交给你来负责。他年幼,不比年长的成人,用药须得谨慎。”
太医领了旨,躬身退下。
他亲眼见证过皇帝对这位先帝幺子的宠爱,哪里还敢懈怠,这就准备赶回太医院请教同僚,打算将医治方案再稍作调整。
胤小祕趴在床上还给趴饿了,脸滚床榻卖着萌——
“银翘,我要吃烧烤,想要烤羊肉!”
回应他的是皇兄的冷声喝止:“不行。如今病中,不可用这些辛辣刺激之物。”
胤小祕扁扁嘴,半点不敢反驳,退而求其次道:“那我喝一碗甜醪酒总可以吧?”
胤禛笑的和善:“别想从朕这里蒙会过关。甜醪酒里要放多少高粱酒,你这个老饕不会心里没数。”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皇兄不如饿死我算啦。”小团子负气喊道。
允祐不知道雍正与幺弟向来如此相处,乍一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心中为幺弟捏了一把冷汗,急得不行。谁知,下一瞬,这位冷面帝王竟然认真想了想,改了口。
“苏培盛,叫养心殿膳房给你阿哥爷准备一小盅酒酿圆子。汤圆用芝麻馅,少放几个,糯米不宜克化。余下的,叫他们看着弄点补养身子的。不必再弄药膳。”
苏培盛笑吟吟领了命,插了句嘴,对胤祕道:“皇上都是为着小阿哥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