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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东院,穆新鸿从永恩侯府回来,挎着腰刀喜气洋洋走进书房,朝书案那头拱手行了个军礼,刚一张嘴,被元策一竖掌打住。
穆新鸿警觉地闭上嘴,往四下一看,没发现屋里有别人,转回眼定睛朝上望去——
原是那玉佩刚好修补到最后一块,正是最最至关重要的一击。
书案边,青松屏住呼吸给元策打着下手,用镊子夹起昨夜好不容易找着的那一“丶”粘了上去,生怕自己呼出一口气,便将这玉吹碎了。
安静默数十个数,胶干,玉佩成形。
大功告成。
穆新鸿握了握拳为之一振,面上喜色更盛。
元策对着眼前碎痕斑斑的玉佩长出一口气,闭上眼往椅背一靠,抬手揉了揉后脖颈,一抬下巴:“说。”
穆新鸿:“回禀少将军,礼已送到,果真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郡主的人客客气气收下了!”
昨夜青松提议说送点特别的、那些世家公子拿不出来的,穆新鸿突然灵光一现,记起当初郡主来军营找少将军,曾对少将军的佩剑十分感兴趣——
宝剑当礼物还不特别吗?
那些世家公子能随便拿得出宝剑吗?
就算拿得出一把,拿得出一箱吗?
一个想要,一个就有,这还不天造地设,马到成功!
穆新鸿喜滋滋比了个“捏”的手势:“少将军放心,这一箱子上好的宝剑多惹人艳羡呐,定是将郡主拿捏住了!”
话音刚落,被派去永恩侯府门口等信儿的小兵匆匆奔了进来:“报——!”
元策睁开眼皮。
“我说什么来着,”穆新鸿一拍大腿,“是不是郡主来信儿要见少将军了?”
那小兵看了眼沾沾自喜的穆新鸿,支支吾吾埋下头去:“回禀少将军,小的没等着郡主的信儿,倒等到您那一箱子剑叫人扔了出来,整座侯府突然戒严,眼瞧着被围得像个铁桶似的,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
*
寂寂深夜,瑶光阁寝间,姜稚衣穿了身素白的寝衣,垂头抱膝坐在榻上,从戌时一动不动坐到了近亥时。
一旁值夜的谷雨眼看她迟迟不睡下,也不敢出声催促。
今早收到那一箱剑,郡主起先是又生气又惊慌,她便安慰郡主,说这一箱剑想来只是提醒她不要再去纠缠打扰,只要她与沈少将军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定是相安无事的。
结果郡主一听,倒是不惊慌了,也不生气了,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闷声不吭了一整天。
……她这张嘴!
谷雨想了一晚上该怎么找补,也没想出个办法,气氛愈渐低迷之际,静悄悄的寝间里响起一声“喵呜”。
郡主那只狸奴突然冲窗外叫了一嗓子。
“嘘——”谷雨忙上前去顺了顺狸奴的毛,“虎虎乖,不要吵着郡主。”
“喵呜喵呜——”手下的猫却挣扎着,扯着脖子叫得更大声了,怎么按也按不住。
“郡主,虎虎许是饿了,奴婢先将它带出去……”
床榻那头,姜稚衣终于有了些动静,神色淡淡地看过来:“你也出去吧,今晚不必值夜了。”
“今夜怎能放心郡主一人……”
“你不是说了吗,他不会真来杀我,不过警告我别再去烦他而已。”
谷雨灰溜溜低下头去,自知今日说错话碍着了郡主的眼,怀里的狸奴又炸着毛叫个不停,只好带着它匆忙退了出去。
姜稚衣独自坐在榻上,又将下巴搁回膝上,盯住了被衾上的绣花。
正发着呆,房里的夜烛忽而一闪,灭了一盏。
姜稚衣一愣之下回过头,朝风来的方向望去,发现后窗少关了一扇。
这些个当差的。
她嘴一张想喊人,想起那些烦人的安慰又闭上了嘴,腿一晃自己下了榻,踩着趿鞋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窗前,迎面一道劲风,窗子突然被猛地推开,一道黑影无声一跃而入!
姜稚衣吓得一呆,一声惊叫刚溢到嘴边,电光石火一刹,来人已一个闪身到她跟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姜稚衣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倒,朝后踉跄了几步,后背抵上墙才停稳,恍惚间反应过来,不是窗没关,而是窗被人撬开了……
舅父不是说这金屋能挡攻城锤吗?!
姜稚衣又惊又恐地仰起头来,猛然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几乎是一刹那,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松过后却想起什么,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人,更为惊恐地瞪大眼挣扎起来。
元策一手捂着她嘴,另只手轻轻一捉,捉住她一对手腕,膝盖往前一顶,锢住了她一双腿。
一眨眼的功夫,姜稚衣浑身上下都被桎梏住,只剩一双眼睛可以挣扎,拼命扑闪着长睫控诉——
她不过是一个人在家伤心,碍着他和他新相好什么事了,这样也要来斩草除根不成!
纵使不提过去的情意,他当真连她郡主的身份都不顾忌了吗!
面前人一双眼睛千言万语,满头青丝在挣动间散落下来,脸颊绯红,鬓角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