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米哈伊尔身上看到了一些属于未来时代年轻人的瑰丽身影,帮助他就像在帮助这个国家的未来。
米哈伊尔就如此刻的夕阳一样夺目,也就如此刻的夕阳一样,坠落于地平线。
“他真的是费季卡的哥哥么?我从来没在费季卡口中听过他还有个哥哥。”季阿娜小声问。
“我不知道,我和那个人不算熟悉,但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费奥多尔。”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
在圣诞节后,一个寒冷有漆黑的深夜,季阿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在以前,果戈里半夜找她的时候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在提醒想要加入「审判」的每个人,现在是苏醒的时候了。
季阿娜偶尔会因为贪睡而错过,然后在第二天被果戈里嘲笑,说她的胆子就和五官一样,在古拉格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此刻她完全没有错过,她等着这一刻太久了。
从离开古拉格开始,从让那个那个冒犯达尼尔的男人头颅掉落的时候开始,从来到莫斯科开始,从错把米哈伊尔当成费季卡开始……每时每刻她都在等着这个声音。
这也很好理解,小孩总是想要回家,他们的家当然不是古拉格,只是老师身边而已。
季阿娜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她没有穿外套,急不可耐地往外狂奔,月光如水银流淌在她跑过的地面,在尽头,她看见了金色的漩涡,果戈里的手从里面探出来,向她发出邀请。
而她握住了那双手。
“老师消失了。”这是季阿娜听到的第一句话。
被季阿娜视为「绝对不会离开奥列格」的费奥多尔站在果戈里身侧,他们身处一个废弃的教堂,破败木椅上坐着一排排古拉格的人。
季阿娜有些茫然:“消失了?”
费奥多尔给季阿娜披上挡风的外套,在她身上明显大了一圈,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崩溃的震颤。
“他和古拉格一起消失了,在毁灭前夕。”
“诶,你是在哭吗?”果戈里弯着腰,用甜甜的声音嘲弄说,“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让你呆在莫斯科,每天吃着甜甜圈,听好心的先生给你讲故事。季阿娜最后会成为俄罗斯最漂亮的淑女,就像老师之前说的那样。”
季阿娜哭哭啼啼说:“你们别想抛弃我!”
“不算是抛弃。”费奥多尔说,“在他联系上果戈里想送我走的时候,我拉住了他,试图把他一起拽出古拉格。但是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费奥多尔看着自己的掌心:“我在「杀死」他,一点一点地。”
季阿娜瞪圆了眼:“不可能,老师是不会死的。”
果戈里:“所以说你是笨蛋啊~”
“老师是不会死的!”
“所以我只能暂时放弃了。”费奥多尔打断他们无意义的对峙,“季阿娜说的没错,他没有死,他只是……变成了七岁的模样,然后消失了。”
教堂中的视线齐聚在费奥多尔身上。
“只要我们不想,他便无法抛弃我们。”费奥多尔善解人意地笑了,“「在未来的某一刻,让我们活着相见吧。」如果许下了这样的承诺,那么就会被写在空白书页每一页的页眉上。”
季阿娜听不懂费奥多尔的话,她抹掉眼泪,因为不敢去触碰费奥多尔,所以只能牵着果戈里的披风。
“我们能找到老师吗?”
“还是把她塞回去吧,用蘸着鼻涕的手抓来抓去,脑子里装的也全是鼻涕吧。松手!不松我就帮你松手了——”果戈里不忿地嚷嚷。
很多人都在等费奥多尔的答案,但他没有回答。他厌烦了把存在在心里的问题拿出来反复咀嚼,到最后变成环境音,不注意的话根本听不见。
过了很久,季阿娜才想起来:“费季卡,你有个哥哥在俄罗斯么?”
费奥多尔瞥来,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气:“有,但在几年前他就「死」了,「死于」理想。”
季阿娜懵懵懂懂点头,说我知道了。
“战争快要结束了,达尼尔在西伯利亚,他会一直跟着高尔基——高尔基答应了我们的交易,他需要情报,我们需要除情报以外的东西。”
有在离开古拉格之后稍微了解过高尔基性格的人惊讶道:“高尔基?他怎么会?”
「我能问出你想要的,只要你向我许下承诺,大将先生。」
在之前费奥多尔说过这样的话,除了在奥列格身上偶尔失灵,他的观察从来没出错过。
高尔基想要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些了,但交易的本质还在。
伟大的人不是永远圣洁,圣洁的人并不一定要伟大,只要还是人类,罪息交壤间必然有能让费奥多尔切入的缝隙。
「似乎只有奥列格不一样。」
从认识他开始,这个人就一直维持着没有被改变,环境和他人都没办法打磨掉他身上的任何东西,能让他做出变化的只有他自己。
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已经违背了人类心智生长的客观规律。
而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找到他,在他生命倒计时的七年时间里找到他。
季阿娜他们想找到奥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