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抛出梦游的解释后, 柯炀便陷入了一阵沉默里。
尹之枝心里很虚，面上却努力地维持着真诚的表情，还使劲睁大了眼——因为小时候看电视的科学节目说, 一个人的眼神比语言更有说服力。心虚的人，眼神是会发飘和闪躲的。
她肯定不会在这种小细节上犯错, 让柯炀看出来，她在瞎说。
只是，为什么半分钟过去了, 柯炀还是不说话呢？
他究竟是相信了，还是正在怀疑的分界线上，摇摆不定？
这可不行。尹之枝一急，决定打铁趁热, 逼近柯炀, 看着他的眼睛再重复一遍。于是，她将屁股抬起一点儿，往前挪坐了一小步。
九月中旬的B市, 酷暑的炎热悄然褪下，秋意沁入晚风, 一早一晚，都有点清凉。柯炀睡觉, 也多了一张毯子。它柔软，宽大，覆着薄而滑的一层绒毛，因刚才的混乱, 堆积成了一团, 垫在她身下, 夹在她和柯炀的腿之间。
因为没穿鞋, 她两只雪白的足心是蜷着的。爬动时，脚背划过毯子绒毛，感知到柔滑的感触，有点痒，还挺舒服的。可不知为何，毯子被带动时，柯炀却像被什么给蜇到了，猛地一抬手，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肩，不让她继续靠过来。
“知道了……我要睡了。”
也许是因为被吵醒了，睡眠不足，他的声音也有点奇怪，闷闷的。
不像平时那种尾音微扬的骄矜清悦的声音。
他的手劲儿有点大，尹之枝忍不住一皱眉。听了他说的，她只好配合道：“那我不吵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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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回房间，就像缩回了一个安全的壳里。尹之枝锁好门，很爱干净地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灰尘，才缩腿上床，一边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柯昂说他“知道了”，指的是他接受了梦游说的意思吧？
尹之枝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幸亏她反应够快。差点失控的局面，就这样被她急中生智地兜回来了。
尹之枝拿起杯子，喝了口温水，定了定惊，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觉得那儿隐隐酸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扯下了睡衣的领口，才发现自己手臂，刚才被柯炀捏过的地方，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掌印，是几道鲜红的指印。
尹之枝：“……”
又留下印子了，柯炀真的是铁砂掌传人吧！
而且，这次的印子，比上次留在手腕上的要大得多，估计得好几天才能完全消除。幸亏是在肩膀上，没人会看见。
尹之枝轻轻揉了揉肩，往床头一靠，后背压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她的手机。
摸到手机，她才记起了那通差点坏了她大事的“午夜凶铃”，赶紧挖了出来。
因为一直没接听，那通微信电话早已自行断了。尹之枝打开微信，定睛一看，就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周司羿打过来的。
这么晚了，可真稀奇。
尹之枝犹豫了一下，觉得对方应该有急事找她，就反拨了回去。
这会儿距离电话挂掉也才两三分钟，可奇怪的是，隔了许久才接通，而且接通了，周司羿也没说话，安静的背景音下，只有很浅的呼吸声。
没声音？
尹之枝把手机从颊边移开，疑惑地看了一眼——明明接通了呀。于是，她试探着说：“喂？你在听吗？”
那边，周司羿终于“嗯”了一声，声音的调子比平时轻和低一点。
尹之枝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拨了拨耳边的头发：“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我也准备睡了。但是关灯前，正好看到你发信息说在思念我。”
尹之枝：“……”
不是吧，难道周司羿心血来潮半夜打电话给她，就是因为她群发的信息？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尹之枝的心里，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但不等她多想，周司羿便问：“你呢，还不睡？”
尹之枝看了眼自己的姿势，如实又严谨地说：“睡了一半，我已经躺进被窝了。”
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对方的什么笑点，那头静了下，居然传来了一声很轻的笑声——尹之枝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因为它稍纵即逝，气息都是擦着她的耳膜过去的。
不过，得知她已躺进了被窝，周司羿似乎不准备继续聊下去了：“行，那你睡吧，下次不那么晚找你了，晚安。”
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一刻忽然发酵开来，尹之枝揪着枕头的布，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周司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那头陡然没了声音，片刻后，他才轻声反问：“为什么这样觉得？”
语气里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淡了下去。
尹之枝翻过身，望着天花板，说：“我不知道，就是直觉。”
“……没有的事。只是很晚了，就不聊了。”周司羿的语气恢复了寻常，停顿了一下，又问：“对了，枝枝，你这周末有时间吗？”
尹之枝：“嗯？”
周司羿道：“有个朋友送了我两张海洋馆主题公园的门票，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话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