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煤嫂?”丁老的眼睛里, 射出两道锐利的光。
卫孟喜只觉迎面而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但她不能害怕,也没必要害怕。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经得起推敲的, “作为一名在金水矿区生活了十五年的煤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金水村煤井落入利欲熏心的人之手,不能看着好好的煤矿带被他们挖得面目全非, 不能看着好容易治理好的环境被他们破坏,所以我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接手这个煤井。”
真的不得已啊, 为了救急把烫手山芋往怀里搂,哪怕活了两辈子加一起都六七十年了, 但在这么多年里, 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里从来没有开煤矿这个选项。
而最直接的原因还是严明汉是外国资本扶持起来的买家,但这涉密了,她不能说。
丁老的眉头皱起来, “年轻人, 你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是,我会负责,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履行对矿区六万老百姓的承诺来的, 我想请丁老去我们的私矿给我们当矿长,因为只有您能把工人死亡率控制在最低,只有您能真正把矿区群众放心上。”
丁老沉默着。
戴了高帽子,还得再给颗红枣,“丁老到时候要是愿意来的话, 我们会给您0.5%的股份, 在每月不低于500元工资的基础上, 每年年底再按照股份占比分红。”
丁老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 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你回去吧。”
“丁老……”话未说完,老头提着鸟笼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孟喜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触了他的逆鳞。
“他他他怎么能这样?老板……”胡小五看得满头雾水,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还一句不愿多说的样子?
他是真委屈,替老板委屈,他们出来快两个月,就在省内外各煤矿区找人求人,一连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他心里也不好受。有时候连夜开车,从这个点去到那个点,瑟瑟夜风里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结果人家一听他们自报家门就避而不见。
还有的,则是表面上说得好好的,但借机提这提那的要求,不是说自家儿子结婚没房子就是说自己出行不便需要一辆桑塔纳之类的,敲竹竿啊,明摆着就是人还没上任就先要东西!
这种人,他能对老板要,也能冲别人要,只要能满足他的物质条件,他就能认谁做主,就跟一只狗似的,只要喂两口,它就会摇尾巴。这样的人,安排去当矿长,不是自掘坟墓吗?
卫孟喜当然不可能答应,这一耽搁,小煤井的设备都快到齐了,他们还没找到矿长的合适人选。
“算了,先走吧。”卫孟喜却似乎没以前那么沮丧,自己一连在外头跑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了。
虽说小燕给的意见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可现在明显是他们求人家,支个摊子等人上门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主动出击。
丁一雄不是她找到的第一个退休矿长,不仅石兰省内各大小煤矿,她连隔壁省份的都去过了,但人家的反应跟刚才那些老头差不多,一听说她是私矿主,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
私矿主,似乎就是原罪。
前几天还嘚瑟自己就要成为女煤老板了,转头她就要被这名声所累啊。
找丁一雄,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要是有了这么一位铁腕手段的老矿长帮助,至少安全方面她不用再那么提心吊胆。
想到这,卫孟喜也不管自己穿着皮鞋,咚咚咚直接追上去,追到丁老,“好,那我们回去等您消息,对于股份,您要是有意的话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肯定不能一来就把给的股份报到最大啊,那样自己就成了被动的一方,万一对方再提出别的条件,自己就没有可以制衡的,或者缓冲的办法了,而现在,股份就是她吸引丁老最大的优势。
丁老目不斜视,“我对钱不感兴趣,你们不要再来了,恕不奉陪。”
老头是真倔,拎着鸟笼健步如飞,生怕被她这私矿主给腐蚀了似的。
胡小五从后视镜里看老板神色不错,“那接下来那两家还去吗?”
“不了,先去书城。”
小五疑惑,“书城的煤矿咱们都去过了,那几个老头说话可真难听,咱们是不是……”他都替老板不值。
那些糟老头子,不就是几个其貌不扬的退休老头吗,以前再风光,那也是退休前的事了,现在还对老板摆谱也就罢了,关键说话还特难听,说什么老板干的是“煤耗子”的营生,还说什金水煤矿要被他们吸血的,真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也是老板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身段,不然要是换了别人说这种话,老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卫孟喜想了想,又改变主意,“不了,还是先回家。”她出来快两个月了,虽然中间偶尔也会回去,但到家的时候老闺女都睡着了,顶多早上吃早饭那十几分钟能说上几句话。
老母亲才不会说,她想孩子了。
回到矿区,先让小五回家去看看,她自己则到菜市场买条鱼,又去刘桂花家捞一碗酸菜,她准备做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