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这人离开后,龙承毅后悔不已,在忐忑中终于把人寻到,如此狼狈,风华不减,似乎比以前冷冰冰的样子更可爱了。
“末儿,”看到宋初身子一颤,知晓自己过于孟浪了,他放缓了声音,带着盅惑人心的味道,“我可以这么唤你么?”
“你……我……”宋初呐呐说不出话来,以前你都是叫我钱夫人的。
“你身边伺候的小厮丫鬟呢?”龙承毅不愿逼人太紧,不甘愿的换了话题。
“夫君已经不在了,回乡不久,母亲也染上了重病。我也未给夫君留下一女半子,族里的人并不怎么待见我,我便把人都遣散了,自己分了出去过活。”宋初说起往事,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半点怨恨。
人总是向往自己失去的东西,譬如龙承毅,他活在暗处,手上沾满了阴谋诡计,能在阳光下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活泼少年来,心早就被毒药腐蚀,偏生遇到这样的宋初,外表冷漠淡然,心却柔软的很,遭遇这样的不公,也不抱怨,甚至还保留着那颗洁净的心。若是常人,或许会觉得她蠢的很,龙承毅自非常人。
“你倒是胆子大。”一个人就不害怕么?
宋初显然会错了意,她脸红的笑笑,“当时我去山上采果子,碰到了那个男人,他一身的血,看着就快断气了,若不把他带回去,恐怕晚上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了。”
你说的如此有理,我居然无力反驳。龙承毅抚额,若这人不如此,恐怕还不至于让他念念不忘。你如此善良,定也是理解我那些做法的。看着宋初迷离的双眼,龙承毅的心情忽的好了不少。
“末儿,细细和我说说,你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一会儿我让大夫给你瞧瞧。”
宋初抿嘴,笑容都带着几分苦涩,龙承毅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怎么哪壶不开
提哪壶,“末儿,无事的,即使你瞎一辈子,还有我。”说完更是想锤自己两下,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宋初倒是笑了,好像眼睛都有了色彩,“谢谢你,承毅。”
三个字,龙承毅心有灵犀般懂了。谢谢你在最艰难的时候找到了自己,谢谢你还愿意照顾自己。
龙承毅笑了,若是欧启封严在此,看到他脸上的笑,恐怕会自戳双眼,否认这是自己认识的冷漠的先生。
“有一日我不知寻什么东西,打开一个盒子,便有白色粉末喷出,醒来便如此了。”宋初简单了说了大概,“后来周大哥找到我们,说是那个孩子做得。”宋初敛下眸子,伤心的很。
“以后还乱捡人不?”龙承毅恨铁不成钢,真是没戒心极了,当时在路上遇到自己和妹妹时也是如此,难道就不怕别人另有所图吗?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前一天下了雨,那个孩子浑身湿答答的抱着我,我……”宋初做出委屈的表情,伤心还未退下,真真看得人又气又怜。
“好了。”龙承毅给宋初再乘了碗粥,“这里的羊奶腥味太重,可要尝尝。”
宋初摇摇头,小口小口喝了半碗。龙承毅端起碗大口喝了,动作粗犷,却不粗鲁,然后便专心给宋初夹菜,似乎这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儿,嘴角上翘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
旧房子隔音不好,外面的脚步声连宋初都听见了,她放下碗来,不动了。
“我去看看。”龙承毅转身出去,杏子进来伺候,俩人不经意间碰到手,又不知比划了些什么。
欧启封严带着几个有名大夫过来,他本就不算瘦,这几月升了官,好吃好喝伺候,腰上又长出一圈,一路走过去,额上都沁了汗,也不擦,“先生,大夫们来了。”
西镜的天如任性的姑娘,说变就变,刚才还阳
光明媚,现在已是乌云盖顶,吹着凉风,终于有些秋天的瑟瑟。屋里的温度也好不到哪里去,龙承毅在接连看到轮换下去的大夫摇头晃脑,冷气更重。
三位大夫看了之后,接连摇头,三人相互看看,一人上前总结,“这位公子,恕老朽才疏学浅,我们几个真的看不出这位姑娘到底是何症状。”
欧启封严一看就糟了,这可是西潘有些名望的大夫啊,居然三个都瞧不出半点儿名堂,瞧瞧端坐凳子上的姑娘,真真可惜了,这么清秀的小美人。
又看看龙承毅,一张脸阴沉的厉害,“先生,我,我再去找大夫我瞧瞧,肯定会有办法的。”就怕他一生气,出手就要人命。
宋初眼睛失明,五感更聪,温润的嗓音像一道热流,化解了凝滞的气氛,“承毅,别生气,周大哥已经让大夫给我瞧过了,也未查出什么来。他说……”
龙承毅挥挥手,把几人打发出去,追问宋初未说完的话,“说什么?”
“周大哥不是猜那孩子是奉命为之吗?说追本溯源。”宋初无所谓的说说,似乎根本没当回事。
龙承毅心下一震,怪不得刚才听了原委有种相似之感,原来如此?他攥紧手臂,因为用力,骨节泛白,东临,你到底想做什么?
“承毅?”久久未听到龙承毅的声音,宋初唤了一声。
龙承毅开口之时已然不是气急败坏的模样,甚至有几分轻松和自信,“末儿,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初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