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潜入房间的人单手撑着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他发现自己碰上了硬茬子,手不自觉地摸进短袖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寒芒毕露,使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这人以为王凡只是一介书生,没想到王凡身上有奇物保护。
他在短而急促的呼吸中,眉间流出了一颗颗粘稠的汗水。
“只不过是一个倒霉鬼,遇到另一个倒霉鬼而已。”他戏谑地说道,发出古怪的声音,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他站在窗口上纵身一跳,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王凡没有追上去,而是来到茶几前倒上一杯热水,用解渴来平缓紧张的情绪。
他没有想到,在客栈里能遇到带匕首的盗贼。
对方很聪明,知道知难而退的道理。
王凡的行囊里只放了三本书,两套换洗的常服。
这些旧物品只能摆地摊卖,价值不超过一两。
名单和银票,全都放在王凡的亵衣里。
王凡摸了摸守护他的护体灵石,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夜,他睡得很舒畅。
……
“咣咣咣。”木门外有人敲门。
王凡开门一看,客栈的小二站在门口。
他的双手托着一个餐盘,砂锅里沸腾着香气扑鼻的飞燕肉汤。
“客官,这是您的早膳,请慢用。”小二点头哈腰,并在说话间露出谄媚的笑。
王凡随即来到侧室,坐在靠窗的位置进食,并看着外面的 一切。
街道两边是胭脂铺、茶楼、酒馆、当铺。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赶着毛驴拉货的小商贩,有挑担赶路的老农,有慕名而来的旅人。
小小的村庄,比王凡的家乡沧浪镇还热闹。
“请问一下,你们这里盗贼很多吗?”王凡一边进食,一边询问即将离开的小二。
小二面露尴尬之色,然后问道:“客官,您听谁说的?”
“没事,我就怕贵重的物品不见了。”
王凡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没有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小二。
他的行程很紧迫,一刻也耽搁不了。
“客官,您可不要乱猜。没有哪个倒霉鬼敢来偷东西?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小二解释道,他神情自若,就像是事先知道一样。
倒霉鬼?好像昨晚那个盗贼也说过这三个字。
难道小二监守自盗?
王凡立即放下筷子,怀疑饭菜里放有麻药。
“隶首,这饭菜有毒吗?”
“没有。”
王凡再次打量起这个嬉皮笑脸的小二,他的体型和昨晚的人完全不一样。
那穿着夜行服的人眉间有一颗黑痣,这个小二没有。
原来是他想多了。
……
王凡走出客栈,一边回忆名单上的内容,一边朝着村南走去。
宫徵羽,林云府五黄镇青竹村村民,孤儿出身,居住在村南的民窟。
建光五十五年的学子,和王凡同一期。
画像里,少年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收养人,宫凌云,教书先生,畏罪自杀。
当王凡来到村南寻找宫徵羽,眼前的一幕让他沉默了。
土地之上,全是残垣断壁,没有一片完整的瓦片,既不遮风,又不挡雨。
王凡来到巷道里,按照名单上所指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宫徵羽居住的地方。
一个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烂不堪,里面既没有卧室,也没有会客厅。
一个老妇躺在地上,等待务农的家人归来。
“老奶奶,请问一下,您认识宫徵羽吗?”王凡弯下腰,发问道。
躺在草铺上休息的老人耳背,听不清王凡说的话,她答复道:“您是哪家的少爷?是来施舍我们的吗?”
老妇说完,她马上掏出一个满是污垢的破瓷碗,然后乞求说道:“少爷,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给点吃的,一块馒头也好。”
王凡默然。
他的左手在老人的眼前晃动,才知道老人是一个盲人。
王凡在破瓷碗里放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说道:“老奶奶,我认错人了,打扰了。”
老妇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躺在草铺上继续睡大觉。
王凡回到巷道内,再一次核对起名单上的信息。
他发现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可是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也就是说,宫徵羽搬家了。
“如果我是宫徵羽,现在应该在做什么了?”
继续求学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去士绅家打工。
宫徵羽曾以镇考第一的成绩结业,当个账房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宫徵羽被人冒名顶替,那人的父亲是镖局的总镖头。
没有一个士绅敢用宫徵羽,用了就是得罪五黄镇最大的镖局。
……
武运镖局的宅门,外面是青竹村最繁华的街口。
王凡望向那金字招牌,不禁唏嘘。
一个小小的青竹村,一边是朱门酒肉臭,一边是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