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口。
粗制的白布下隐约泛出轮廓,尚未干涸的鲜血锁在边缘,遍布星星点点。
宝珠的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大块,正午的阳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她只觉得手脚冰凉。
“公公,别去看行吗?绝对不可能是她们两个,让人再去宫外找找,求求你了………”
泪珠在眼眶打转,宝珠固执的吸了口气,她拽住小德子的手颤抖不已,浑身的血液似乎从大脑倒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掀布!”
小德子自然不可能理会这种无理的要求,他甩不掉那只手,便强硬的拖着她一步步向前。
一切就如同那些人布置得一样,只是她们惊恐的双眼被好心人合上。
嘀嗒,嘀嗒,嘀嗒……
小德子看得惊出一身冷汗,他虽在宫中见过形形色色的尸体,但前者与他无关,后者与他息息相关。
骤然听到这声音,还有手上的触感,他都以为是淌血的声音,她们在向他诉说着冤屈。
可回头的刹那才明白,那只是宝珠掉下的眼泪………
她不想痛哭惊嚎,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擦了擦又抹了抹,可还是滴滴答答止不住。
小德子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慌乱地回过头,继续仔细辨认着。
可“姜琼羽”的脸上布满血污和刀痕,只能从服装发饰和体型上着手,可越看他的心越沉入谷底,一点都没错。
毕竟他们这么做了,就绝对不会让人查出,昨晚莫大哥一个手刀放倒姜琼羽后,让两个侍女给她脱换衣物,所有的一切都复原到了,没有留下半分破绽。
清兰就更无话可说了,她可是真实的付出了一条性命,看出个洞来也找不出不对。
“公公,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她们可能是遇到了流窜的山匪,这才被抢空了财物,取走了性命。”
平日里虽然不多,但也有受不住的奴才出逃,皇宫后面的郊外四通八达,山匪不敢据山为王,但偶尔也会来流窜一下,打个牙祭。
朝廷不会多管,毕竟从他们逃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是死罪难逃了!
“先停棺七日吧,我会修书给干爹,最后看陛下如何安排……”
“是!”
侍卫走了,她们也真的走了。
宝珠昨夜说的永别,是希望她们能去外面获得自由的生活,再也不要被困住。
老天爷绝对是理解错了,对吧?不然怎么会开这么大的玩笑?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跟清兰换了,是她害死了她们!
“喂?喂?!喂!”
小德子看到宝珠的精神状况不对,立马摇晃着她的肩膀,并在她耳边不停地说。
“你可别出事,只有你能告诉我真相了!所以她们昨天晚上真的去了慈宁宫,对吧?!”
“我和琼羽一直知道慈宁宫中有密道,她们肯定是从那里离开的!”
追查奇怪太监的时候他也在场,之前以为她仍在宫中,所以才没有多想。
可现在…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宝珠是想死不承认的,毕竟她是太后的人,是傻子都知道说出来就完了,她最多用自己的死去赔罪,不可能拉太后垫背呀!
可小德子他怎么会知道密道的事,明明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
宝珠不说话,但她眼神躲闪。
小德子已经确认了,他并没有责怪她的不作为,“多谢告知,放心吧,在陛下的口信到来之前,没有人能难为太后。”
“你也一样…别做傻事,太后需要你,可她们不需要你下去陪葬。”
忠义难两全。
宝珠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
……………
第七天。
这是清兰的头七。
姜琼羽一身白衣面容严肃,眼圈通红地坐在火盆子前面。
皇宫里不能干这种晦气的事,姜相府中当然也不行,但奇怪的是,她被允许了。
真奇怪,不是吗?
还有人会给自己的手下亡魂烧纸钱,姜琼羽抬眼看着默默帮她拿着纸钱的莫大哥,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给我…全部放下去吧!”
她在这过的很滋润,但也只是身体上罢了,她的心始终排斥着,所以不论姜相给她请多少个大夫,依旧没有治好她的虚弱和头痛之症。
“抱歉,火星会溅到您的!”
“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姜琼羽死死的盯着他,她想要他有所动作,又希望他继续充耳不闻。
姜相和太后的关系,他前两天已与她明说,所以她知道了自己这个身体的身世。
说真的,不带这么狗血的。
姜琼羽想报仇,可她夺了她的身体,如何能手刃她的亲生父母?
她做不到。
但为难一个死士…一个一生都只能听从别人命令的人。
她也做不到。
“奴不能伤害小姐,可这又是小姐的命令,违抗命令者自裁!”
莫大哥手一挥,漫天的纸钱飘落,他腰间的匕首再次露出锋芒,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