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西门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长沙城中,一座偏僻民宅之内,十多个壮年男子一起聚在狭小的后院厢房之中。
一名国字脸壮汉,对另一位长相相似的男子问道。
“除了蒋兄和他手下三十个亲兵外,下边一个把总也愿意带着二十几人入伙。”
提问的壮汉名叫雷汜,回答的乃是他兄长雷潜,两兄弟出身武术世家,原本是在长沙开武馆的,这年头开武馆其实便是混江湖,三教九流都沾上不少,在长沙街面也算有些声名。
现在驻守西门的清军参将蒋挺,本是二人老家岳州府九溪卫一名千户,少时曾被家中送到二人父亲那习武,算是有过师兄弟的情谊。
两兄弟虽是走江湖的粗人,但一方面受到性格刚正的父亲生前影响,再加上满清那个什么梅勒章京屯泰一进城,屁股还没坐稳呢,就到处叫嚣,要全城百姓剃发易服,把脑袋剔成那劳什子“金钱鼠尾”。
城北司马桥外有两个颇受市民尊敬的私塾先生,仅仅只是嘲讽了两句,让那清兵听见,便被杀了满门!
除了那暴虐残忍的屯泰,还有“二鞑子”满清续顺公沈志祥,横征暴敛,向全城开业店铺大搞摊派,许多商家只得关门歇业,百姓生活艰难。
就他两兄弟开的武馆,前后一个月,竟被摊派了二百多两银子,相当于他两三个月的营业额。
好在二人路数广,消息灵通,提前打听到明军收复辰州,马上就奔长沙而来,向来胆大的二人便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在城内跑动,联系各方势力,并且煽风点火的把消息传了出去。
城中不满清兵统治,并且有意举事的人不少,其一是和两人交往比较多的各个搬运工人的行会,以及镖局。
明代市井经济发达,城市当中有着为数不少的重体力劳动工人,为了维护自身权益,和敛财税吏和商家作斗争,他们往往都会加入帮会抱团取暖。
这些人组织度高,而且还大多为青壮年,将是举事时的中坚力量。
还有城中几个镖局也是如此,并且他们还有武器,这两拨加起来大约千人左右。
除此之外,两兄弟自己办的武馆,徒弟、武师再加上一些相熟的江湖客,合计也有六七十人。
军队方面,蒋挺那边能动员出近百号人,负责市坊治安的兵丁里也有百来人。而最稀奇的,便是岳麓书院和长沙府学的几十名士子在偶然听到后,竟也要加入,这些士子有不少是富贵人家,家中养有许多护院、家丁,若是动员起来,也是一股不小力量。
“各位弟兄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雷潜低声向众人询问
众人皆点头
“那便记住时间,后日拂晓,五更之后,西门便会举事,届时只待见西门火起,大家听到响动便可起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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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之时,天虽然还没亮,但已经泛起白光,可以勉强看清路。
此时正是人最为熟睡之时,除了例行值班的士卒外,大多数清兵仍在睡梦之中。
蒋挺驻守北门,虽然名号上是个参将,但实际只能管六七百人,并且屯泰和沈志祥也不敢完全信任这些投过来没多久的人马,即使城中八旗不到九百人,但还是分出去不少,监督各个城门。
西门自然也有三十多名满洲八旗兵看着,这些满洲军士待在城楼上,随时观察城外动静,和监督守城士兵。
这些人作风粗暴,动辄打骂,很是招上下怨气。蒋挺和五十多名起事官兵一夜未眠,心潮澎湃的等着此刻。
“家伙事儿可都拿好了?”
“都拿好了!”
众人检查了一番手中武器,十具强弩,十来只火铳,腰刀、短匕,还有六七罐火油以及两支火把。
见众人准备均已齐整后,蒋挺带队,拿着强弩的亲兵随在身后,一行悄悄走上城楼。
这个时间点,轮流值班的七个满洲军士也是哈欠连天,他们本就不太适应湖广气候。其余满洲官兵则在城楼中的隔间呼呼大睡。
“蒋参将,这么早你......”
正当那执班满洲军官疑惑之时,蒋挺身手极快,抽出短匕,直接猛力划过其人喉咙,鲜血“刺啦”一声飚出几步远。而他身后亲兵早就张好了强弩,“嗖嗖”箭出如雨,向其余站着的清兵扑去。
终于,其中一名尚未断气的喊出了凄厉尖叫,蒋挺知道隔间内的满洲军士马上就要被惊醒,赶忙示意身后,又是十几名举事官兵手持火铳封住屋门,另有几人迅速将手中火油罐投掷进去。
陶制瓦罐一碰到地上,便碎成了一片,刺鼻的火油味铺散开来,已经有七八个清兵醒了过来,慌忙拿起身边武器,可惜为时已晚。
两支火把接着投进屋内,顷刻间便燃起火苗,醒来的清兵见势不妙,想冲出屋外,结果被噼里啪啦的火铳当场射杀。
这城楼上用来给守城士卒休息的隔间,本就是木制结构,火油一点,两三分钟的功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和“肉香味”房内传来,蒋挺却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