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彤!”
一枚铁质的弹丸带着滚烫温度狠狠砸在地面上,而后裹挟着巨大动能在人群中弹跳起来,向挡在前面的清军士卒猛力飞去,足足杀伤七八人后,才逐渐缓慢滚落在地。
全节亲眼看见自己跟前的十余名炮手、护卫被那准的吓人,不断弹跳的炮弹击中,有的直接没了上半身或者下半身,鲜血如同雨雾般抛洒出好几米远,肠子和内脏变成碎块铺了一地。
还有的只是被飞驰的炮弹稍稍擦了一下,一只手或是一只腿便当场折断,白森森的骨骼从血肉中裸露在外。
这个一直在清军中统领炮兵的将领,第一次尝到了被大口径火炮炮击的滋味。
足足过了半刻钟,见对方炮击逐渐平息,全节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嘶哑的呼喊道
“快都起来!给我重新校炮!把对面明军的大炮打了!”
他刚才注意到对方的炮火密度,大约应该就只有十来门,就算威力颇大,自己这边二十门红夷大炮给他反击过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给他打哑。
结果一名满脸被溅了鲜血的炮手哭丧着脸,几乎用惊恐的语气回答道
“将军,咱们,咱们,够不到他们啊!”
全节一时愕然,这才仔细望去,脑中转了过来。
对方是从城楼和城墙上放的炮,距离自己这边少说也有二里路,而这个距离,红夷大炮倒不是说完全达不到,但就算够到了,几乎也无法造成杀伤......
还不等全节发愣,明军第二轮炮击开始了。
“通、通、通......”
数声闷响接连不断,这回发现自己连反制机会都没有的清军炮兵只能四散奔逃。
而那近两千斤的大炮自然也就成了死靶子。
“轰隆!”
一枚滚烫的炮弹直接击中了一门红夷大炮的炮身,直接将炮废了不说,火热的温度还引燃了堆放在大炮旁的火药桶。
一声巨响,这一门大炮和不远处三名炮手全都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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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朱由榔心中只有一个字
“爽!”
特么的,叫你孔有德这么嚣张,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孔有德的炮兵家底就被废了五门大炮。
全节实在是不敢在这站着挨打,连忙带着大炮跑路,可惜原本用来拉炮的牲畜全都受惊了,还有不少被炮弹直接炸没了。
他好不容易才搜罗到剩下的少量牲畜,再加上几百清兵的努力,终于慢慢撤了出去,但等他停下来仔细清点时,发现已经没了四分之一......
除此之外,十分宝贵的炮手也伤亡四十多人。
这边葡萄牙炮手见对方炮兵被弄走了,就转过头来又将炮口对准羊马墙前正在奋战的清军。
这个年头大炮准头不好,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这些炮倒没对正在与明军交战的那些清军下手,但清兵人实在是太多了,冲在前面的不能动,但后面和中间的却没问题。
于是北门上摆着的八门大炮继续轰隆作响,吞吐火舌。
此时羊马墙往前直至第一道壕沟都是密密麻麻的清军,这种混乱又密集的人群天生就是火炮的屠宰场!
一颗炮弹犁下去,便能带走十几条人命!
此时十七世纪中叶的欧洲火炮,一小时射速大概在七到九发左右。
于是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八门大炮足足打出一百二十多发炮弹,至少造成了清军近千人伤亡。
与此同时,羊马墙边明军的抵抗也十分顽强,明军集中了绝大部分火铳,依靠墙体居高临下射击,清兵一旦企图爬墙(羊马墙一般不高,一般只有一人多高,但他内侧要比外侧高两三尺,所以里面的守军能居高临下对付外面的敌人)就有长矛伺候。
有几处差点被清军爬上来突破,也都由郝摇旗、袁宗第等人亲自带着亲兵堵了下去。
而当城楼上的炮火持续输出,清军却实在顶不住了,此时攻城已经进行了快两个时辰,清军士卒精神本就高度紧张,结果和对面的明军还没交上手呢,天上就飞下来无数炮弹砸在人群里,一砸就是一小片。
其实炮兵真正造成的伤亡倒也没多少,但这对人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因为它不像步兵面对面的厮杀,你还有防御格挡的机会,这特么就是完全被动挨打,而且几乎有死无伤,极为打击士气。
若是自己这边也有炮兵能够压制对方还好,可是清军一向引以为傲的红夷大炮也被人家给打压了。
一个清军士兵,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快要冲到前面去了,结果一颗炮弹飞下来,身边好端端十来个人全成了碎尸,鲜血内脏直接洒在脸上。
这不崩溃才怪。
很快,眼见着前面明军防线难以突破,后方又只能被动挨打,先是几十个,然后几百个,最后是上千人的清兵开始溃逃。
观战的孔有德原先还一直被对面那开挂的炮火震惊,见到此状,立马让手下直属的两千骑兵冲过去当督战队,必须要把溃逃的士兵逼回去!
可惜此时的局势已经不是人力可挽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