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东阁大学士、吏部左侍郎瞿式耜
他正端坐案桌前皱眉翻阅这几日韶关、湖南、潮惠各方向上报的信息。
湖南巡抚何腾蛟坚持得已经相当勉强;韶关方向孔有德部清军动作频频;福建的李成栋也已逼近潮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不到六十年纪,这位阁臣头发已花白近半。
自崇祯十七年后
北京城破,崇祯殉国;南京城破,弘光被害;泉州失陷,隆武陨难。
短短两年间,大明已经有三名天子身死社稷!
朝廷从山海关一路流散到这岭南之地
就连最后一个朱明遗脉,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出逃广西......
前宋君臣跳海的崖山离肇庆不过数百里。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啊!
想到这里,瞿式耜不禁悲从中来,浊泪盈眶。
“伯略公!伯略公!”
外面年轻声音传来
“而农何事如此慌乱啊?”
瞿式耜有些疑惑,这人乃是新任翰林院庶吉士,名唤王夫之字而农。
当初弘光帝殉国后,他散尽家财联合地方农民、工人反清,失败后只身逃出投奔肇庆朝廷。与自己颇为相得,但印象中这王夫之都是很是沉稳的一个年轻人。
今日不知怎的,竟如此慌乱。
“伯略公!殿下......殿下他回来了!”
瞿式耜错愕望着闯进来的年轻人
“你说什么?殿下他......回肇庆了?”
“吕公派人先快马回来报信,殿下他明日便到肇庆!”
王夫之缓了缓,将听来人所述在桂王车驾旁发生的事给瞿式耜复述了一遍。
“殿下此举......颇有太祖、成祖气象啊!”
“莫非果有先皇庇佑?”
瞿式耜声音颤抖,双眶泛红。难道,上天终于可怜大明朝了么?
......
隆武二年十月二十三,肇庆
瞿式耜领一众留守臣工出城迎接桂王监国王驾
远处车驾队伍终于在城门处停下
李炎也不讲究什么君臣之仪,直接走下马车,大踏步走到接驾众臣跟前
对着花白着头发躬身迎接他的瞿式耜伸手扶起
“瞿卿莫要多礼了,以前是孤年少不省国事,枉负卿一片赤忱丹心。”
随后合手躬身一礼
“望卿恕由榔无知之过!”
瞿式耜见势伏身而跪,含泪涕泣
“臣家父祖三代,世受国恩!为君效死乃人臣本分,怎受殿下如此礼遇啊!”
李炎看着这个满面风霜的老臣,心中触动万千。
历史上,清兵南下两广,永历和丁魁楚带着一众臣子慌忙西逃。唯有瞿式耜和学生张同敞留守桂林,掩护永历西逃。
他不仅拒绝家人突围劝说,而且屡次严词回绝定南王孔有德的劝降,“焚书杀使”,等不幸被俘后,又对孔有德破口大骂。
直到孔有德耐心耗尽,留下绝命词
“从容待死与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张。三百年来恩泽久,头丝犹带漫天香!”
对着刽子手道“我平生最爱山水佳景,此处颇佳,动手罢!”
言毕慨然赴死
就算为了这般汉人忠骨脊梁,李炎怎能不奋力抗清!
于是他双手将那瘦削身体扶起
对身前站立的一众留守臣工朗声言
“诸卿!过去是孤不谙世事,有负社稷,日后驱除鞑虏、克复旧都,还需诸卿相助,望诸卿莫因孤之失德而弃孤。”
“臣等不敢,愿为殿下效死!”
诸臣动容下拜,齐声效忠。
李炎又回首喊道
“中书舍人何在?”
“臣在!”
“拟旨,擢原东阁大学士瞿式耜为内阁首辅,加太子少傅,总领国事!”
“臣领旨!”
“殿下!臣,臣......”
纵是瞿式耜仕宦二十余年,又怎受过如此君恩?
李炎握住瞿式耜颤抖的手臂,恳切道
“公可愿为孤之武侯乎?”
“臣不敢比之武侯,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瞿卿与孤同乘,你我君相进城再叙!”
一众君臣起车回城,此番交心后,自是气氛融洽。
……
“以瞿卿之见,现今势况该当如何?”
肇庆府衙内,君臣二人开始面议
李炎毕竟是个政治小白,对军国大事的见识也就停留在小说水准了。虽然有着穿越者“天眼”,但也变不出千军万马不是?
当然,他有着一个无比重要的金手指,那就是信任!
作为看过《南明史》的穿越者,他知道谁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谁一定不能信任!
这让他能一醒过来就开了丁魁楚,然后跑回肇庆任命瞿式耜!
“臣以为如今清虏南路虽已下赣州,然湖广王师仍在,清虏不敢冒江西有失的风险全军南下的。而另一路佟养甲、李成栋倒应注意。”
李炎点了点头,据他所知,历史上确实是李成栋、佟养甲部奇袭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