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在漆黑的山道上奔跑着, 他不断的左右张望,企图在夜晚的深林中找到那个银发少年的身影。
没有。
没有。
不管哪里都没有。
到底已经找了多久了呢,他已经搞不清楚了, 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身体却逐渐开始脱力了。
“喂!廖雪步……咳、咳咳咳……”
声音早就因为过度叫喊而变得嘶哑,因为一口气没提上来,黑发少年被迫停下了脚步, 撑着膝盖难以自控的咳嗽起来。
没有人回应他, 不管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他。
就在停下脚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 他回忆起了之前自己和雪步吵架的场景, 他皱紧了眉头, 内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后悔情绪。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独自走掉的话, 如果他至少把廖雪步也一起带走的话,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逃走的话!
——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的话……
佐久早不敢想象下去。
习惯了稳扎稳打的做事方式, 习惯了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佐久早圣臣的内心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 沉静而深邃。
他已经很少再去争取什么了, 也已经很难再有什么能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
但如果你要问他,就没有人能被你喜欢上的吗?
他肯定会臭着脸回答牛岛若利的名字。
但如果你更加深入的问他, 那爱情意味上的呢?
他会陷入长久的沉默,然后臭着脸让你少问无聊的事。
尽管这个回答什么都没有承认, 但对于佐久早圣臣这个人来说, 没有否认这一点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可疑了。
尽管佐久早看上去是一个对这方面的事毫不在意的家伙, 但他实际上确实有过喜欢的人。
国中时期的那场比赛, 在看到廖雪步的第一眼, 他的视线还有心神就被对方完完全全的俘获了。
那被叫做初恋的在他眼中还有些可笑的情感,头一次那么不讲理又蛮横的充斥了他的内心,将他的心脏连同五脏六腑搅得乱七八糟。
明明不安又酸涩,却总是让他甘之如饴。
廖雪步无疑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他的长发是银白色,皮肤也是雪白的,那份美丽超越了性别,经常会让他人产生【他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存在】的错觉。
这是佐久早圣臣从国中开始就知道的既定事实,他正是被雪步的那份纯白无暇所吸引了。
因为性格中的那份细致和沉静,佐久早总能够从观察中感受出他人外表之下的想法,雪步的干净透彻就像是玻璃之花,但这份纯净也恰巧的映衬出了其他人的肮脏。
从国中开始,佐久早的洁癖就变得严重了。
他躲开人群,为自己和身边的人消毒,频率过高的洗手和洗澡,但是他本人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厌恶的并不是那些肮脏的表象。
人类是伪善、肮脏的生物,哪怕他们的外表再怎么光鲜、再怎么干净,内里的丑恶也肮脏得令人恶心。
见证了人类脱去伪装的和善,露出肮脏内里的那一刻,佐久早圣臣便再也无法相信他人了。他没有【怀疑】别人,只是失去了名为信任的情感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信任,让他选择从其他人的身边逃开了。
那个时候,在雪步向他表达想要更加亲近的想法时,为什么他会感受到厌恶与防备呢?
当时银发少年那双直白的,诉说着欲望和想法的眼神令他感觉到了恐惧。
如果就连廖雪步也被那份欲望所染黑的话,那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纯洁无瑕的呢?
所以,佐久早选择了逃避。
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前的黑发,黄绿渐变的外套上甚至粘上了灰尘和蛛网,很难看出原来的颜色。
黑发少年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很脏,又或者是意识到了,只是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令他无法去在意这些。
必须快点找到他……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肯定很害怕,他恐怕又会像那个时候一样——
他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了那时所听到的,少年那轻轻的,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的抽泣声。
“好讨厌……”一个人的排球好讨厌。
“我讨厌输。”不甘心,我讨厌排球。
“我再也不要输了。”再也不要打了。
尽管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明明他只是说了这样的话,胸口抽痛着的佐久早却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当时他就有预感,之后再也见不到雪步的预感,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想推门而出,告诉他真正的排球不是这样的……
但迈出这一步对佐久早圣臣而言异常艰难。
他那个时候选择了消极的放弃。
但现在呢?
现在呢!
黑发少年摘下了口罩塞进了口袋里,确保自己能够畅通的呼吸之后,漆黑的双眼中只剩下了坚定的感情。
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别人来找他,再一次的,黑发少年向前踏出了脚步。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一只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