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现实意义上过得很快, 在萩原研二努力缝补好那颗被黑客用语言扎碎的心灵,组织的惩罚也接近了尾声。
将松江时雨带出去的是琴酒。
萩原研二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还中气十足怼他的金发青年,在听到门口的响动后秒缩到轮椅上, 垂头眯眼, 发丝凌乱, 连嘴角都硬生生啃出点血沫子来。
萩原研二的眼睛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微微张着嘴唇,看着松江时雨格外娴熟的反应。
“看样子还没死啊。”
琴酒走进来,打量了一会被关了六个小时的黑客,接着才俯下身解开锁链,看到手腕上的青紫痕迹时,他的眼中有着嘲弄和了然。
萩原研二心道,别说死不死的, 松江怼人的功力都能把人气活。
松江时雨也没搭理琴酒, 解开锁链后,他急促喘气,颤抖着抬起手, 一把拽过了琴酒套在手腕上的口罩。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看着狼狈极了,但松江时雨完全没有在乎, 他迫不及待地胡乱罩上口罩,仿佛这样就能欲盖弥彰地把自己藏起来。
琴酒对他的举动毫不意外, 随意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两根药剂丢到他怀中。
“我的斗篷呢?”金发青年张开口, 声音哑到极致,“咳, 再给我杯水。”
琴酒被这刀砍过似的的声音刺得眉心一跳, 他冷冷地道:“如果不想再尝试叫到沙哑都无人理会的滋味, 我希望你下次任务别再掉链子!”
松江时雨目光斜了一眼萩原研二:“哦。”
萩原研二:“……”
叫天叫地确实没人应,但松江嗓子哑纯粹是骂他骂的啊!
教官这张嘴不去说脱口秀真的是脱口秀行业的一大损失!!
********
松江时雨被琴酒丢回了属于他的房间,门被锁上,但吃食和水早已被嵌在一团糟的桌子边缘。
萩原研二跟进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半边墙都是大屏幕的房间。
只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金发青年此刻又直起了腰板,冷冷地瞥了一眼满房间乱飘的男人,硬邦邦地指了指旁边严丝合缝到险些看不到的房间,道:“不准飘进这个门!”
他说完就推着轮椅进去,“啪”得关上,萩原研二站在外面,反应了两秒才缓过神来。
“时雨。”他轻咳一声,“真的不要我抱你?”
被捆了那么久,尽管之后没有怎么挣扎,但手腕的酸疼是避不开免的,萩原研二很担心他万一摔里头了怎么办。
很快,门里传来了“咣”得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羞恼:“滚!”
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哎!那意思是要我进来咯?”
他现在就叫“滚”了呗。
里面的声音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消失得一干二净。
萩原研二在心中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太想气松江时雨,但现在这种状态,反倒是激烈的情绪更能让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记忆中的年轻人神采飞扬,让人见之心神愉快;而现在看着却又失落狼藉,仿佛一株被埋在淤泥里的植物,在沉沦中又艰难地抽身向上。
他偶然目睹了这些,不由得爆发出一种混杂着苦涩疼痛的欣喜。
萩原研二敛下眸,心想,他这样会离松江近一些吗?如果早些知道这些,是不是就不会被他排除在计划外了?
他……还有机会改变什么吗?
放在口袋中的电话响起来,某自领骂名的男人看到上面熟悉的号码,下意识飘到了外面,接了起来。
“莫西莫西——”男人深紫色的眼眸弯起,轻飘飘地喊了声,“小阵平。”
*************
松江时雨在厕所里磨蹭了近半个小时,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又被冷汗浸湿了一层,手上的淤青在没有上药的情况下愈发狰狞。
直到他吃完饭,萩原研二才带着遮掩不住的笑容飘了进来。
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定格在脸上,转瞬就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萩原研二在心底“操”地骂了一声,连忙冲到金发青年旁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险些刺入肌肤的针头尖端缓缓溢出一滴成分不明的液体,水珠上仿佛能看见萩原研二惊魂未定的表情。
金发青年缓缓抬起头,浅色的眼睫顺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原本与他交流亮了几分的眼睛,又重新被死寂空洞填满。
他似乎有些疑惑。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这个是什么,不是营养针吧?组织给的东西你明明知道……”
“是毒药又如何。”
金发青年打断了他的话语,眼中载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海面上渐渐掀起一场巨浪:“我有拒绝的机会吗?”
萩原研二:“你可以偷偷丢掉,或者我来丢。”
“我想活着……可是我想,我想活着!”
青年敛下眸,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他恨恨地望着自己毫无反应的双腿,瘦削青白的手不由得抓住了衣角。
“它有毒,让我没办法站起来,但我不注射这个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