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当一个人拥有了一定要去实现的愿望之后,便会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奈何一个人盲目而混沌地存在着,彼时的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她生性天真又单纯, 像是一湾通透又澄澈的水, 像是人类世界当中年少无知又纤尘未染的孩童——
但现在的她并不想再当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
她不想再混沌地当一个承载着无尽力量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调配的愚者, 她想要用自己所拥有的那份“宝藏”来保护更重要的存在。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着长大, 尽管在经历了一次时空跳跃之后, 奈何已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长大”这件事本身就比她先前所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要复杂。
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忽然响起的时候, 降谷零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不安直袭自己的脊背, 他僵硬地转过头, 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少女,开口想要解释:“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这家伙说得也没错啦。”奈何轻轻撇了撇嘴, 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虽然听起来让人不开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背着我这个当事人偷偷在背后说。”
“不过就算这样, 你说的道理我好像也能明白。”
听着小姑娘说出口的“宽宏大度”的话,降谷零却并没有因为对方决定放他一马而感觉庆幸。不如说,比起先前被奈何听到对话带给他的局促,她这次如此轻易地便决定放过他这件事情本身才更让他觉得在意。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上似乎是有什么地方正在变得不一样。
“当然啦,明白是一回事, 但我还是不开心!所以你得想办法哄好我才行,不然我今天就不理你啦!”
一贯的表情,一贯任性的话语,仿佛一切都和先前没什么两样一般。
但不管是降谷零也好, 还是在一边看着的诸伏景光也好, 都能在她的眼睛当中分辨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在过去的两个月间, 那双澄明透亮的眼睛当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坚决。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透亮,也正因为如此透亮,所以不管里面带上什么都格外显眼。
而这样的变化让一向想要将她藏在安全的堡垒里的青年们有些猝不及防——仿佛就在他们未曾留意的一夕之间,仿佛就在他们照顾不到的某个角落,那个原本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那个天真又懵懂的孩子,忽然间就长大了。
人会在遇到什么的时候忽然成长起来呢?
在失去重要的家人之后?
在父亲遭遇诬告一蹶不振之后?
在家里的工厂突然倒闭之后?
在视为精神支柱的人忽然人间蒸发之后?
是了,当失去了可以安心依靠的庇护,不得不靠着自己的力量直面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便会在那一瞬间忽然长大。
可那一瞬的成长是何等的残酷,多多少少经历过这样瞬间的几个人都很清楚。
所以他们也隐隐约约地能够感觉得到,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奈何身上发生的变化背后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明明不是说好想要保护那孩子的天真和骄傲吗?明明不是说好要照顾她一辈子吗?
可在她面临痛苦与磋磨的时候,他们甚至不可以成为她倾诉的对象。
不能说——她是这样告诉他们的,所以很显然,在她的认知当中,那件事情就是绝对意义上的不可说,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替她分担的资格。
“果然还是……发生了一些让奈何觉得不开心的事情吧。之前奈何的身体忽然陷入长时间的昏睡,和那件事情也有关系。”诸伏景光说着,走到了奈何的身边,俯下*身,将视线和小姑娘拉平:“奈何之前有说过这个是不可以说的,所以我们也不会去窥探奈何想要隐瞒的部分,不过我想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奈何也一定会和我们说吧?”
温柔的眼瞳将一对小小的身影轮廓含在其中,像是柔和又让人安心的湖水。被那样的眸光包裹的时候,奈何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也变得轻盈了起来,原本因为骤然涌入生活的杂乱无章的信息和来自未来的恶意也都变得不那么让她烦躁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的。”
“虽然奈何‘驯养’了大家,不过偶尔也可以稍微依靠一下我们哦。既然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总是奈何的同伴。”
“互相信任,互相包容,互相依靠——”
“我们就在你身边呢。”
*
是啊,他们就在这里,就在她身边,所以哪怕只能一个人踏上旅途,哪怕只能一个人去努力对未来做出修改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总会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支持着她,陪伴着她。
他们是她的愿望,是她的支柱,也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最重要的人。
初次尝试的胜果和那几个人带给她的鼓舞像是在她那副小小的躯体上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小姑娘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有干劲儿。
她开始认真地回顾和分析之前的那次时空跳跃,努力回忆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