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白石坛四面都是环绕的参天古木, 只有一道青石板道从白石坛脚下通往绿林外。
白石坛下还有好些因为迟到而被挡在课堂外的新生,错过第一堂行气课,正愁眉苦脸地试图拦住同窗求教课堂内容。
宋青柚这张脸, 在无字碑测试时,就叫人记住了, 都知道她在修行路上无道可修,倒是没人拦她。
就算有心觊觎她手中课程名额,看到另一边明显有备而来的贺师兄一行人, 也只能作罢。
反观殷子覆的待遇,就比宋青柚受欢迎许多。他跟在宋青柚身后,一下来就被人拦住,根本脱不开身。
宋青柚刚走下石坛台阶, 就看到了守在石道上的人。
贺广远确实如他所说, 和丹洗县的另两位师兄,只一位师姐,一共四人, 一直守在绿林石道等着她,见她出来立即便围聚上前。
虽然嘴上说着让宋师妹考虑, 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给宋青柚多少考虑的余地, 纯然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往她走来。
宋青柚不愿与他们纠缠,目光迅速往两旁古木打量一圈,寻思钻进林子里绕路的可能性。
游信花双臂枕在白石坛的石雕护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热闹, 目光一直追随在宋青柚身上。
见状提醒道:“环绕白石坛的林子里都有迷障, 进去了很难出得来, 只有这条石道能够进出。”
宋青柚被人猜中心中所想, 微侧了下头,并没有回头看她。
既然无绕路可能,那就只能直接往前冲了。
一味地软弱避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这个道理在宋青柚十三岁那年的时候,她就懂得了。那个时候,她把她那喝得烂醉如泥的爹捆在床上,举着刀认真地想要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只因为她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十四岁以后杀人就要负刑事责任了,而她距离十四岁已经没多少日子。
虽然最后她也没能将她爸戳死,那把刀太钝,她的力气不够大,只给她爸戳开几条口子。就算如此,她爸也被吓得尿了一床,从此以后喝完酒再也不敢打她。
宋青柚昂起头,迎面朝丹洗县的师兄师姐们冲上去,行气从周身溢出。
她浑身衣袂纷飞,墨雾环绕,神情中更是透出一股要与人鱼死网破绝不退让的狠戾,墨黑色的章鱼触手在她身后张牙舞爪地凝聚成型。
这架势活像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要索人命的厉鬼。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阵势吓住,纷纷侧目。迎面而来的一行人也被唬得停下脚步,气势上竟然不知不觉被压下去一头,他们互相看了看,面露犹疑。
这四人先前一直守在白石坛外,白石坛内墨色行气爆发的时候,他们在坛外石道上也瞧见了,还讨论猜测过会是哪个天赋不错的师弟师妹。
当然,他们更希望那个出风头的人是殷子覆。
这一回,丹洗县来的三名新人,其中两个都叫人难堪,幸好还有一个殷子覆拿得出手,才不至于让这些同出于丹洗县的师兄师姐们丢脸,被别县取笑。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出风头的人竟然会是宋青柚。
贺广远瞧着宋青柚来势汹汹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试图安抚她道:“宋师妹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宋青柚可没闲工夫和他好好说,她朗声道,说给前面一行人,也说给周遭围观的人听。
“好,贺师兄,那我就明确地再说一遍。我宋青柚得到手的东西便就是我的,绝不会随随便便拱手让人!不管那对我有没有用。”
这句话说得委实嚣张了些,半点都不给前辈情面。
贺广远皱起眉,正想好好教一教这位后辈师妹,让她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的视线随着宋青柚的手落到她腰间,见她抓住了佩于腰间的文令,话到舌尖突然戛然而止。
那文令上多了一道剑纹,剑纹一侧细笔勾勒的“司”字十分显眼。是司夫子亲传弟子的标识。
宋青柚只是上一堂行气课的工夫,竟然就被夫子收进了门下,还是以前从不曾收过弟子的司弃。
贺广远身边的三人也相继看到剑纹,睁大眼睛又确认过几眼,小声道:“贺师兄,是司夫子的剑纹……”
难怪这位师妹突然之间变得这般有底气。
贺广远闷应一声,现如今宋青柚成了州学夫子的亲传弟子,再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起冲突,就很不明智了。
而且看宋青柚的举动,她随时都有可能叩动剑纹,惊动司夫子。贺广远识时务地改口道:“师妹说得对,我们自然是护着师妹的,先前确实是有些误会。”
宋青柚完全没有停步的打算,直愣愣地冲到他们面前,贺广远几人不得不错步让开些许,避免与她直接冲突。
“师妹,正好殷师弟也在,我们一起……”
哪知宋青柚见他们让道,半点都不带停顿,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周身行气涌动,触手乱舞,直接冲了出去。
贺广远等人:“……”
噗——
游信花站在白石坛上,视野绝佳地围观完全场,忍不住笑出声来。盈满笑意的眼眸一直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