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他一眼。
裴素臣察觉到了来自此人的不善之意,眉梢也带上了几分寒霜冷意,拱手道:“安格尔大人走好。”
安格尔走下石阶,身影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危吟眉看着他离开。安格尔身上流露出咄咄逼人之感,如此的熟悉,让危吟眉想到了谢灼。
他二人都生得太过高大,所以人与他们相处时,天然地觉得气势要矮上几分,每每都会头皮发麻。只不过安格尔比谢灼好像还高上几分,身量也魁梧得多。若非危吟眉时常与谢灼打交道,刚刚真要被安格尔的气场给震慑住。
冷风灌入袖口,危吟眉突然打了个寒颤。
裴素臣看到危吟眉回到居室,也跟了进去。
屋内冷得厉害,裴素臣替她将暖炉子点上,问道:“表妹,方才安格尔与你谈什么了?”
危吟眉道:“倒也没什么,只略微说了一点谈判的事,安格尔答应帮我在南昭王面前进言几句。表哥,明日我们一同入宫去。”
裴素臣点头说“好”。
夜已经极晚了,外头街上的吵闹声也逐渐不闻,裴素臣告退离开,在关门时,瞧见危吟眉一人静坐在案几前。
她双手抱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夜色透过隔窗流淌在她身上,她瘦弱的身影快要被吞噬,显得格外地孤寂。
裴素臣轻轻叹息了一声,将门慢慢地关上。
随行的人也去休息了,旅宿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那边安格尔走出旅宿后,便有手下迎上来,毕恭毕敬道:“大人。”
安格尔颔首。
手下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物,暗夜里折射出明亮的光。那是一只宝石剑穗。
手下收回目光跟上去,询问道:“大人有何指示?”
安格尔道:“派一队人在旅宿周围护着皇后安全。”
他抬起手,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一回,安格尔的声音不再沙哑,更没有面对危吟眉时古怪的音调。
只因安格尔根本不是安格尔,更不是胡人。
谢灼在草原上撞见北汗的军队,历经九死一生逃了出来,没有对外宣告他还活着的消息,而是暗中来到南昭,扮作了南昭国的大臣。
谢灼有自己的谋算,早在私下接触到南昭王。
在一切安定下来前,他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今夜得知危吟眉前来,他来见她一面,已是出了格。
他也是真的想她了。
他作为摄政王“死去”的过去两个月里,大祁边防有些顶不住了,北可汗逐渐掉以轻心。谢灼也准备开始反击了,所以哪怕是她,也暂时不能知晓真相。
谢灼吻了吻手上握着的宝石剑穗,口中呢喃轻唤了一声“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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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天空是一片铅灰色,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空气中弥漫着羊奶的香味。
一群侍卫簇拥着危吟眉,行进了南昭王宫。
到了王宫内,危吟眉翻身下马,拢了拢身上披风。
给她牵马的胡人道:“娘娘您稍等,安格尔大人等会就到了,他带您去见南昭王。”
危吟眉将马鞭递给她,道了一声“好”。
没一会安格尔来了,危吟眉转头看向他,昨日夜里光线暗淡,他容貌看不真切,今日他立在阳光下,被阳光一照,看骨相也算得上是个英俊的男人,只不过危吟眉实在不喜欢他那把胡子,所以她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安格尔依旧操着胡人的强调:“娘娘,我带你去见南昭王”
她身边的侍卫想要跟上,安格尔抬起手,示意他们留在这里。
裴素臣道:“我们实在放心不下皇后娘娘,还望安格尔大人通融。”
危吟眉看向安格尔:“我需要他跟着我。”
安格尔这才勉强同意,侧身让开了一步,却也只让裴素臣一人跟着。
三人往宫殿走去,南昭王宫不像大祁皇宫,这里的宫殿都是以石头堆成,宫殿顶部呈圆拱形,长廊上墙壁雕刻精美的壁画,恢弘而壮美。
三人路过了殿前广场,看到两个大汉正在角斗场里肉搏打斗,胡人们高声欢呼,面红耳赤。
哪怕到了深秋,那两个大汉也不惧寒冷,身上不停落下锃亮的汗珠子。
安格尔道:“我们北疆人都崇尚武力,男人强壮有力,才能挽最大的弓,跨最烈的马,守得住家园,保护得了心爱的女人。女人们也崇拜魁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能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后代。”
危吟眉瞧着那两个强壮的汉子出神,安格尔问道:“娘娘呢,可还喜欢强壮的男人?”
危吟眉没料到安格尔会这么问,胡人的民风开放,的确出乎她意料。
她道:“男人强壮不强壮倒是另说。关键是能给女人安全感,这样的男人我也喜欢。”
安格尔意味深长:“那娘娘的头一任夫君,看来是比不过摄政王能给娘娘安全感了,所以娘娘才会去找摄政王二嫁,在娘娘心里也是摄政王分量更重一些吧?”
危吟眉心想,这安格尔对她的事未必太过了解了吧?她一时间十分狐疑,但也没多想,敷衍回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