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高高坐于马上, 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危吟眉被他的侍卫从地上拽起来。
谢灼双目静静地落在她身上,看到她仿佛没有意外。
危吟眉几乎转身就想跑。
可左右都是他的侍卫, 身后就是溪流, 她能跑到哪里去?危吟眉的手剧烈地发抖。
林间空气好似凝固,孙二娘见众人一言不发,走上来:“大人, 别管那妇人了!我来给您带路,您要见村里哪个女人, 我都给您找到!”
谢灼的目光淡淡扫下来:“闭嘴。”
孙二娘一下噤声。
谢灼道:“带我去他二人的住处。”
孙二娘愣住,看一眼满脸惨白的危吟眉, 又看一眼匆匆赶来的裴素臣。不等她细想,谢灼已经扯动缰绳朝外走了,孙二娘也不敢落后, 赶忙跟上。身后跟着侍卫押送着危吟眉。
经过竹林边时,谢灼眼神从裴素臣面上掠过,裴素臣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只听得马上人一声轻笑, 和他擦身而过。
几人来到了危吟眉在清溪村的小院。
侍卫立在小院子外, 谢灼与危月先入内坐下,危吟眉与裴素臣后走入,四人最后竟然古怪地围坐在桌边,进来后谁也没先开口。
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碟子菜,热腾腾冒出香气, 山里没什么佳肴, 只有野菜与野果子。
饶是粗茶淡饭, 谢灼也用了起来。
危吟眉坐在他对面,始终低垂着头,脑海中回想方才在林间的那一幕,不知谢灼心里在想什么。
一顿饭几人心思各异,裴素臣做在一旁没有动筷子,危月则不停地与危吟眉说话,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待谢灼用完后,她将碗筷搁下,环顾一圈院子道:“你在这里过得好像很不错。”
危吟眉手一顿,抬起头看向谢灼,谢灼就坐在对面的小凳上,没讲究什么坐姿,手肘撑在曲起的右腿上,指尖抵着额穴,看着危吟眉。
二人目光清水撞岸般相接,她眼睫颤了一颤:“是过得不错。”
谢灼得了这话笑了,只不过笑意没进过眼底。他问她身边小姑娘:“你是谁?”
阿宛明显有点害怕他,局促地躲到危吟眉身后,扯着危吟眉的裙面。
谢灼问了好几遍,她才抖着唇道:“我阿爹不要我了,将我扔在路边,裴哥哥将我带了回来,和姐姐一同照顾我。”
谢灼若有所悟,看向危吟眉笑道:“你将阿忱留在宫里,倒在外面给别人养起姑娘来了。”
危吟眉本是垂目,听到这话一下抬起头。张了张唇想要反驳什么,却到底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危月出声道:“殿下,阿姐她是……”
谢灼看向他:“那日便是危月你暗中为她摆平一切,让人护送送她离京的是吧?”
危月面色一僵,一下没了底气。谢灼道:“先出去,我有些话要私下和你姐姐说。”
危月甚至怕谢灼对她不善,有些犹豫,谢灼静静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危月没办法这才起身,走之前拍了拍裴素臣的肩膀,裴素臣也起身,看了谢灼一眼,道了一句:“我与皇后之间没什么。”
谢灼面无表情,裴素臣也没再多说,与危月一同往外走。
危吟眉听着二人离去的脚步声,还将院门给关上。
谢灼从座位上起来,道:“入屋说。”
她跟随他进了屋子,男人的背影高大,危吟眉望着,就想到了他在林中看自己的阴鸷眼神,心微微收紧。
往事历历在目,她确实是有些害怕他的。
谢灼环视一圈她的厢房,饶有兴致地打量问:“这就是你住的地方?裴素臣给你准备的屋子还真不错。”
危吟眉鼓起勇气道:“摄政王今日来是要做什么?”
谢灼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来看看你啊。昔日的青梅过得好不好,我总得来看看不是吗?”
他转头看向危吟眉,她慌什么,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会生吃了她吗?
这是时隔数月不见后,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也是头一回见她穿布裙。
一身荆钗布裙,被柔和的阳光一照,从内而外透出明媚的光亮,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让他想到了那野外的蔷薇,柔美莹润,暗香诱人,却一身都是尖利的刺,凡是妄图采撷她的人,不但无功而返,反而被刺得一手的血,疼得刻骨铭心。
危吟眉轻声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这里虽是乡野,不比宫中繁华,但终究自在逍遥。如今的我于摄政王而言不过是一乡野妇人,与摄政王是云泥之别,也再无半点关联,还请摄政王回去吧。”
谢灼打开她的妆奁盒子,指尖扫过里面的首饰,装的都是一些木质的簪环,他合上盒子问:“你说自己是乡野妇人,那是谁的妇人?”
危吟眉一怔,谢灼道:“你连和人争执声音都这么柔柔的,一个人在乡野里没少被人欺负吧。”
危吟眉道:“没有。”
这点声音听在谢灼耳里和打棉花似的,不由笑了一声。
危吟眉不明白他来的目的,垂在身边的手握紧,问道:“你这次来又是想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