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瞪大眼睛,没料到素来温顺的危吟眉会与自己争执。
孙二娘讥讽笑道:“好啊,魏姑娘一个外来人,倒骑到我头上了?这村里的人我认识了几十年,你魏姑娘今日不给我儿子一个说法,我绝对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无法在这村里立足!”
危吟眉轻声道:“二娘拿村上的人来压我,我确实不怕,要找人就去找人吧。”
孙二娘就没见过这般嚣张的,胆敢在他们清溪村的地盘上撒野,指着危吟眉连道了三声好,“你给我等着!”
孙二娘拽着儿子的手气冲冲离开。
危吟眉看着她离去,蹲下身,拿出手绢给面前的小女孩擦去脸上的泪珠,温柔道:“阿宛别怕,没事。”
小姑娘泪珠啪嗒掉落,埋入她怀里哭起来。
危吟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心中却想裴表哥何时回来。
裴表哥是读书人,在镇上教做书先生,在这些目不识丁的村民里威望极高,他若早点时候回来,那群村民看在他面上,也定然不会造次。
危吟眉将阿宛抱进怀里,轻叹一声,期盼裴素臣能早点回来。
远方山里鸟雀扑棱拍打翅膀飞起。
树影摇晃,有一支队伍正行走在山林里,夏日的烈阳透过树间细缝洒落下来,照在他们身上。
危月看着前方高高坐在马匹上的男人,眉心深深地皱起,此番他们来沧州,本是可以直接走官道大路的,谢灼到了这里,却下旨走山路抄近道。
可山林里极其容易迷路,他们进了林子后,徘徊许久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显然迷失了方向。
谢灼侧过脸来对危月道:“你方向感极好,去前面带带路,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危月迟疑了一刻。
谢灼问:“怎么了?”
危月道:“这里山路崎岖,我们绕了这么多都没出去,不如沿着原路下山。再待在山上,万一遇上什么奇禽猛兽呢?走官道更安全一点。”
谢灼淡淡扫了他一眼:“都已经上山了,下去更麻烦,就这样走吧。”话里是不容辩驳。
他说完已经策马往前去了。
危月只能跟上,头皮有些发麻,他曾经来这里探望过危吟眉,自然清楚出山路。
那路要经过清溪村。若是谢灼在村里歇脚,撞见危吟眉怎么办?
危月从离开京城,眼皮一直开始跳,随着和谢灼来到沧州,踏上了这座山,往林子深处行走去,不安越发强烈。
到这一刻,危月再意识不到哪不对劲,就反应太迟钝了。
——谢灼果然是查到了什么来沧州,对吧?
处理公务是假,来找危吟眉才是真吧!
谢灼回头挑眉道:“走快一点。”
危月看着他含笑的神色,掌心一下握紧了缰绳……阿姐到时候遇到谢灼该怎么办?
清溪村,湖畔边。
危吟眉帮阿宛洗去了脸上的脏污,再将洗好的菜放进菜篮子,准备往家里走去。
她和阿宛牵着手走进竹林,没几步,远方孙二娘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走来。
阿宛躲在她身后:“姐姐,我怕。”
孙二娘看到危吟眉,对身边人道:“就是这个贱蹄子方才与我叫板。”
几个村上的汉子上前来,挡住危吟眉的去路。
“魏姑娘,你别当自己是外来人不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今日必须给孙二娘一个说法,否则别怪我们动手。”
当即便有村汉上来夺过危吟眉手上的篮子,重重摔在地上,菜洒了一地。
孙二娘抱胸笑道:“瞧瞧这姿态,到底是被男人养在外面的外室,上不得台面,一股子狐媚样。”
见危吟眉抬起头来,孙二娘朝她伸出手,“二十两银子。魏姑娘给我二十两银子,我便当没今日这回事,我知晓魏姑娘身上有点钱财,不至于给不起这么点钱。”
他们农民一年耕地能挣几个银两?二十两银子足够一家几年的开支了。
孙二娘看危吟眉极好欺负,可不得在她身上好好敲一笔吗?
她正想告诫危吟眉,若是她不答应,自己就让人去将她家给砸了,突然这时,地面轻轻震动了一下,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孙二娘回头望去,见竹林的尽头出现了一支队伍,十二个人左右,个个人高马大。
当中有一银冠华服男子,生得俊美出尘,风姿秀仪,坐在马上,风姿迢迢,腰间配着一把长剑,透出冷冽之感。
他在林间张望了下,目光要朝他们这里投来。
孙二娘何曾见过这样的男子,光他那腰身上的佩剑看着就价值不菲,这一行人必定是什么大人物。
而在她身侧的危吟眉,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如坠冰窟之中,她下意识转过身,在谢灼看过来前,慌张奔出竹林。
前方是一条小溪,危吟眉在湖畔边蹲下,假装正在清洗着什么,心中一片慌乱,祈求谢灼没看到自己。
马蹄声沉沉,踩在泥土上,朝这边走近了。
危吟眉闭上眼睛,心脏剧缩,一遍遍在心里祈祷谢灼别来。
“大人、大人?”孙二娘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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