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愿听到的话,他目光落在危吟眉垂在身侧的手,鼓起勇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
见危吟眉没有躲避,他才试探地道:“此事一直瞒着姐姐,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身份特殊,不能为外人知晓,一旦传出去,牵连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和阿娘,这样的事自然少一人知道更好。不是故意要隐瞒姐姐……”
危吟眉轻轻一笑,眼里水光流转,转过双目:“我知晓你是吴王遗孤,你有苦衷与难言之隐,但你欺瞒我,是谢灼的帮凶,叫我如何原谅你?”
危月站起身来,似欲张口,危吟眉闭上眼睛,“从我的寝殿离开。”
轻渺如烟的一句话,却不容拒绝。
危月俊朗的面容上,神采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危月走出侧殿,将门缓缓关上。
廊下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谢灼听见脚步声,身影都没动一下,问:“安慰好了吗?”
危月摇摇头:“没有。”
谢灼垂眸投过来一眼,眉间凝结霜色,透出几分锐利的冰寒。
危月被他看了半晌,偏过脸去道:“昨夜阿姐站在帘子后,我没能告知七叔,是我做的不妥,但那时问七叔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
有些真相,危吟眉早该知晓。
就如同起了脓的伤口,早晚都得挑破,任由其扩散,到最后只会溃烂得不成样子。
对于他二人,危月满含愧疚。但若问谁在他心中占据的地位更多,危月的回答与行动都毫无疑问。
在他心里,首先考虑的永远是阿姐。
危月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抱拳,“我知晓七叔不容不忠之人。七叔想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吧。”
谢灼没看他一眼,转身往内殿走去,衣袂带着冷风。
危月目送他入殿,却觉一人身影投了下来,仰起头见宋武停在自己面前。
宋武道:“将军还是去掖庭,自领三十道鞭子吧。”
三十道鞭子落下来,不说去了一条命,至少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会少。
于谢灼而言,这已经是他宽宏大量的结果。危月拱手作礼,“微臣领罚。”
雨水沥沥落在台阶上,渗入阶前细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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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危吟眉从睡梦中醒来,从昨夜到现在,她精神一直绷着,浑浑噩噩,分不清梦里和现实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窗户半掩,庭院里草木被雨水浇灌得深深浅浅。
她枕在手臂上,安静看着窗外雨水落下,忽闻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看了身侧的承喜一眼,承喜立马快步走出去,不久后回来道:“九公主来找摄政王,不知怎的二人吵上了,如今九公主正在四处摔东西。”
殿外头,价值连城的陶瓷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叫人听了心肝一阵一阵抽疼。
危吟眉等了一会,外头动静才消停下来。她站起身,朝外走去。
承喜连忙跟上:“娘娘有何事?”
危吟眉要去找谢灼,将昨夜一些没说完的话,和他彻底说清楚了。
殿内宫人都被屏退了下去,危吟眉走到书房外,正要推门而入,里头的说话声响起,她的动作一下停住。
“哥哥,我究竟是不是奸生子?”九公主话语含着浓浓的哭腔。
谢灼道:“谁与你说你是奸生子?”
九公主声音又尖又利:“他们都说我与父皇长得完全不像,我是母妃和人通奸生下的。母亲入宫前,早有青梅竹马,父皇故意拆散他们,非要让母妃入宫。哥哥,你说这是真的吗?”
危吟眉掩唇错愕,身侧的承喜,也仿若听到了什么皇室秘闻,诧异地后退了一步。
危吟眉让他先下去,目光透过敞开的门缝望向书房。
谢灼从书案后站起身,道:“你是我的亲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是谁在你面前说你是奸生子?”
小姑娘双手握成拳头,哭着瞪向他,“父皇也和我说过。”
谢灼身形一顿,半蹲下身,拿过手绢擦她的泪,“他亲口与你说过?”
九公主手背胡乱擦泪:“母妃投缳那夜,我就在母妃宫里,看到父皇来斥责了母妃,二人吵了架,父皇离开后,母妃便上吊自尽。”
谢灼安慰她:“我都知晓,不是你的错。”
“哥哥你不在宫里的时日,父皇对我根本不管不问,他生病了,让我到他榻前,我想让父皇抱抱我,他却指着我骂我是奸生的东西。我好恨母妃,她为什么要这般下贱与人通奸?”
谢灼声音冷冽:“你说什么?”
九公主还欲再说,谢灼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她是被迫入的宫,她到底有何错?她与人通奸,那便通奸。我从来没有怪过她,甚至每每觉得我骨子里流着父皇的血,才是肮脏卑劣的。”
小姑娘霎时停下了哭声。
谢灼道:“再说一遍,你不是奸生子。谁若到你面前说诋毁母妃的话,我便将他的舌头割掉,哪怕这个人是你。谢婉,你听清楚了吗?”
九公主定住,旋即哭着奔出大殿。
殿门敞开,九公主出来时撞到危吟眉,扑通跌倒在地,危吟眉去搀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