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专注地阅读那里面枯燥的理论知识,听到这时候才抬头,“我反倒是外人了。”
“我可以问问你们的关系吗?”织田作之助问。
凉羽泽:“怨种老板。”
西宫月昳:“朋友。”
“东京霞光出版社是我家名下的资产。”他略苦恼地看了凉羽泽一眼,“别喊我老板啊,你履历上面的前十家公司都倒闭了,其中两家的老大揽着小姨子跑路,还有八家在监狱里举家欢庆,我可不想成为第十一家。”
织田作之助不明觉厉。
十家公司!
不愧是靠摆烂熬死组织的前辈!
正闲聊喝咖啡时,凉羽泽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
“摩西摩西。”他听着对面说话,神色不变,“是吗,山体滑坡导致道路封死,没有办法将稿子及时交到出版社吗?”
“亲爱的。”他的声音忽然软下去,又像是藏着把刀,某一瞬间很适合当切瓜砍菜的屠夫,“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面好像更崩溃了。
“抱歉抱歉。”他挂了电话之后,站起来,把西装体面地整好,“我需要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当编辑,就算你在叙利亚枪林弹雨中逃难,我也要把稿子催到手!
他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好像十分享受这份工作。织田作之助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前辈比起当年在杀人组织里摆烂的时候,上进多了。
相比较一下,他自己反倒是开始摆烂了……
【能量又加了10!】系统一整个吱哇乱叫,【好耶!耶!最近“+1”太多,满地是1,真想看看别的数字。】
‘宝,我的统,你不会是想看见“0”吧……’
【不行!就算全世界飘满“1”我也不要你变成“0”!】
西宫月昳一边听着系统的欢快叫声,一边对织田作之助的笑容更加真诚,他笑着把厚重的书本放在桌上:“织田君和凉羽认识,真是在意料之外。”
织田作之助还在想着别的,他点点头,问:
“凉羽前辈……他平日会写作吗?”
“虽然主要工作是收稿和整理校对审查,但凉羽确实会自己写一点文章。”西宫月昳想了想,“我记得他前几日才刊登了一篇文章到霞光晚报上,也许报亭里有。”
织田作记下来,应了。
他心不在蔫的,告别的话说出去也没留个印象。只站在报亭前买下一份报纸时,才恍恍惚惚想起来重要的事:凉羽前辈有急事离开了,而他又这样恍惚。
结账的事,结果还是西宫月昳解决了啊……
以后把钱还给他吧。
织田作收过老板找回来的零钱,当下就翻开报纸,看起上面的文字。
也许是有一种神秘的缘分吧,他的视线从散发着淡淡油墨味道的灰色印刷体上滑过,停留在一处加深、微微放大的字体上。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篇文章。
——作者:饭否
……
我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背后的布料想来是已经完全浸湿了,一具温热却恶心的躯体却贴上来。那是魔鬼吗?魔鬼的温度是火里取出来的炭粒吗?那躯体压迫着我,呼吸、心跳、声音的颤动全都在压迫着我。小腿肌肉在痉挛,我想要呕吐,已失控的大脑久久才理解那几个扭曲的音节。
[刺进去吧]
面前的人张着唇,如一条濒死的鱼被丢在岸上,沾满尘土与泥沙,透明的涎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组合成包裹她的黏液,她的肋骨在无力地起伏,几乎能听见呼吸中淬了火的砂砾感。
那是死神催命的声音。
五根手指一一扣在我发颤的手上,我的世界开始模糊,所有的景象扭曲着、旋转着、每根指节都在分崩离析。冰凉细长的东西被塞到我手里,我却没有任何力气反抗——我真的没有吗?
……
织田作之助默然良久。
以他的知识范围和经历,当然明白部分文字的真实性。即便这上面的每个字都自带降san光环。
因此更沉默了。
他站立的时间太长,久到西宫月昳在店里慢悠悠地喝完摩卡、吃完蓝莓松饼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报亭处久久驻足。
“织田君!还在看报纸吗?”西宫月昳喊了他一声。
“哦、嗯……”织田作之助的魂飘回来一点点,“凉羽前辈,他……他一直是写这样的作品吗?”
“我看看。”西宫月昳凑过来,假模假样地扫完了那篇他自己借用马甲写出来的阴间文字。
“嗯……”许久,这人才委婉又诚实地评价,欢快且愉悦地批评起自己,“不太适合正常人阅读。最近凉羽喜欢这种奇妙纪实文学,也许我该扣了他的工资,怎么能把这种文字刊登出来呢?他可能很擅长做编辑,但不一定擅长写作。”
“原来如此。”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悟了再悟。
他好像理解了。
又好像完全没有理解。
于是乎。
西宫月昳脑海中的可怜能量条上,也飘飘摇摇、颤颤巍巍地挤出了一行小字。
【能量值+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