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元策点头:“那仙翁去幽冥界走一趟,喊来黑白无常吧。”
仙翁咳道:“尊上,人家还没死呢。看着还能活十天半月,那么早叫黑白无常来上差,不妥吧?”
这以权谋私的名声,传出去可就不妙了。
元策看向沈括的眼神,已经像是看死人了,语气凉道:“黑白无常早些收走他的魂魄,死前的痛苦也要少几分,既如此,赖活不如早死,早死早转世。”
沈括盯着煎完药,回房脱下衣衫,泡在褐色药浴中。他支开了所有的下人,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斑驳的颜色。
三更掌的黑斑,已经蔓延到脖子了,今日就险些让翎光发现。
也幸好翎光不怎么爱他亲近,不然是无法瞒住的。
水蒸气熏腾,脸上的脂粉掉了下来,才能看见他脸色有多苍白。
几日后,当初重伤于他的西凉三魔都关在了死牢里,一个眼睛瞎了,两个残肢断腿,模样惨绝人寰。
三人宁死都不愿替他疗伤。
“姓沈的,你杀了我们三兄弟,你也活不了,玉蟾奇毒,解药只有唯一一枚,你吃了,那娘们也活不了!哈哈哈哈!老子贱命一条,死了,还能拉三个垫背的,值了!”
沈括只拿到一瓶解药,这种毒是一种蛊虫,只有母虫才能解毒,而一个母虫,需要耗费数十年来培育。
他揭开瓶盖一瞧,里头有只晶莹剔透的乳白色虫子,在瓶壁上爬着。
和他了解的一样,确认这是真的解药,沈括将盖子阖上,使了个眼色,命人将他三人处以极刑。
沈括起身离开,背影瘦削萧索,背后还传来凄惨无比,却猖狂的喊声:“姓沈的,你身上的黑斑,已经蔓延到脖子了吧,若是到手背,那便是你的死期!”
病重后,沈括便不再骑马。
坐马车回府,哄着翎光喝药的时候,沈括说她嘴上有东西。
翎光抬手擦了擦,沈括摇头:“还有。”
“哪儿呢?”
“这里。”他捏着她的下巴,顺势很快把玉蟾母虫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捂住翎光的嘴。
嘴里活蹦乱跳,一下有个东西窜到喉咙里,她痛苦挣扎,扒拉他的手:“你给我吃了什么!”
“咽下去了?”
看她喉咙动了,沈括才松手:“是解药。”
“不是虫子么?”翎光抄起药就喝,苦得脸色一变,又抄起茶壶狂灌水。
看她疯狂喝水漱口,沈括才掏出一包柿饼,温声道:“是,那虫子长得恶心,怕你不吃,就骗你吃了。你吃了,也没看见,就当没吃吧。”
将柿饼掰成小块,喂到了她的嘴边,翎光看了他一眼,叼走吃了,然后伸手接过整个:“给我吧。”
吃了这虫,翎光拉了三日的肚子。
问沈括:“重桓,你的掌伤好了么?”
他点头:“好了,不过,身体还有些虚弱,还得养养,要喝药。”
翎光瞥向他的脖颈,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也没有先前看见过的黑斑。
上元夜,翎光同他去赴了宫宴,夜半从宫里出来,翎光揣着小手炉,和他齐肩并头走回府,沿途看着花灯。
翎光的身子好了,沈括还在喝药。
看见他咳嗽,翎光将手炉递给他:“你烤吧,我不冷了。”
他接过手炉时,翎光碰触到他的指尖,冷得可怕。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她去摸了一下,沈括低头笑着说:“是夫人的手暖。”
那黑斑已经到小臂了,他便越发不爱碰翎光,怕过了病气给她,两人的手一触即分,慢慢并肩走过融化的?雪夜。
开春,沈括说陛下准许他休息一月,便要带翎光下江南去。
因着要住些时日,翎光开始收拾东西,发现胭脂似乎变少了许多。
许是哪个小丫头偷着用了,翎光也没放在心上。
她是在京城长大的,却格外喜欢江南,一路行船过去,船上照料沈括喝药,药碗是白瓷的,他喝过后,就留下红色的唇印在边缘。
翎光粗心,一开始还没发觉。沈括也有意避开她喝药,喝完药总是会擦一下,但终于还是让她发觉了。
她从沈括手里拿过他刚喝过的药碗,拇指抹过他还没来得及擦掉的红痕。
便抬头去看他的唇和脸色。
沈括虽一直在喝药,可他气色不差,也是翎光一直没太怀疑过他病情的缘由。
今日发觉不对,她没忍住伸手,沈括低头躲避,翎光:“你别动啊。”
她一只手从他嘴唇上擦过去。
红色的。
“你……干嘛用我的胭脂啊?”翎光看着他,一下好似知道了什么,掏出手帕来,慢慢擦过他的嘴唇,脸颊,熟悉的脂粉颜色,只有女子采用的。
她眼眶忽地变得通红:“你怎么不告诉我。”
“用了夫人的胭脂水粉,忘了跟你说,对不起。”
“我不是说这个!”
她提高音量:“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的病,你是不是没好?”
官船微晃,沈括撑着的胳膊突然一松懈,他直接倒了下去。
翎光扑上去:“重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