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的小饭馆里, 熙熙攘攘的氛围里,只有陈云安和沈玉这一小块地方,还维持着安静。
只不过, 这一回,轮到陈云安似笑非笑地望着沈玉了。
他微微一笑,温声道:“我的至交好友, 又姓沈, 自古君子便以玉喻德行, 而君子之德,又在于九思, 阿玉,云镜里提起的那位沈九思,想必就是你吧!”
沈玉眨了眨眼睛, 无辜道:“这我可不清楚,云安你也知道,阿翁还没打算给我取字呢!”
“大周男儿取字即承认成人,即使不等及冠,想必也要到我从国子监出来, 阿翁才会给我取字。”
“是吗?”陈云安含笑瞥了装傻的沈玉一眼, “那阿玉, 你以你的思维推测一下, 我的至交好友,沈九思,”说到沈九思三个字的时候, 他还特意加了重音, “究竟是为什么会如此关注顾平生?”
陈云安敢问, 沈玉也敢说。
沈玉笑了笑, 坦坦荡荡道:“我认为,一嘛,可能是他嫉妒顾平生,朋友和朋友之间,也有远近亲疏之分,他和顾平生同为你的至交好友,但在云安你心里,究竟认为谁才是你真正的至交呢?”
“这不可能,”沈玉的话音刚落,陈云安就干脆利落地否定了沈玉的话,“如果沈九思真的是我的至交好友,绝非如此之人,霁月光风,磊落坦荡,都是再适合他不过的词,在角落里暗自嫉妒,绝不是他这个人的风格。”
“既然有一就有二,”不等沈玉说话,陈云安提壶倒了一杯酒轻轻摇晃着,气定神闲道:“那二呢?”
“二?”沈玉从陈云安突如其来的赞美中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含笑答道:“二自然是如云镜里的后世之人说的那样,沈九思格外欣赏钦慕顾平生啰!”
“是这样吗?”陈云安莞尔一笑,柔声道:“我说我与阿玉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我与这位沈九思同样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无怪我们会成为至交好友了。”
“是啊!”沈玉附和着感叹道,“既然能成为好友,必定有心灵相通之处,我与云安如是,云安与沈九思,想必亦如是。”
“是吗?”陈云安唇边的笑意清浅而温柔。
“是啊!”沈玉眉眼弯弯,眸中流转着数不清的笑意。
明明两人皆是言笑晏晏,气氛也是温柔和缓,岁月静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张案桌所在的小地方,好像刮起了一阵森森的凉风。
旁边的兵士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汗毛,嘀嘀咕咕道:“娘老子的,这店家难不成还大方到舍得放冰山?怎么一下就这么凉了?”
底下的交锋自然影响不了天上的云镜,易周诗仍在继续侃侃而谈。
【“徐之行是顾平生的狂热仰慕者,又是长安人,年少时时常去终南山拜祭顾平生,在某一日拜祭时,徐之行忽然看到顾平生的墓前,多了一个坛子。他惊讶地问丹鼎派的人,方才知道那是个骨灰坛,在顾平生归葬后不久,被披麻戴孝的两大一小的孩子送了过来,千求万恳,让他们放到顾平生的坟前,丹鼎派的人耐不住他们的纠缠,又见这三个孩子着实可怜,就照做了。”】
【“徐之行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下山就去调查这件事,徐家应该在长安有点势力,虽然费了很多功夫,徐之行最后还是如愿查到这三个孩子的踪迹,原来他们根本没走远,就留在了终南山下的镇子里守孝。”】
【“徐之行找上门去,却发现那三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心防却极重,言语更是滴水不漏,徐之行费尽心思取得这三个孩子的信任,然后才知道,他们竟然是顾平生的好友赵晓的弟妹,而他们送到终南山顾平生墓前的那坛骨灰的主人,正是他们的兄长赵晓!”】
【“据说赵晓原本是吩咐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把骨灰撒到顾平生墓前的,但临到头,他的弟弟妹妹还是不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兄长,于是就只把骨灰坛放在了顾平生墓前。”】
【“得知此事的徐之行心中无限震惊,还想继续查下去,但不知道后面发生为什么,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关于他为什么放弃,徐之行并没有在他的《之行游记》里提起,只隐晦地在文章的末尾问了一句——假如有人迫不得已背叛了你,最后再以死谢罪,你会原谅他吗?”】
【“也正是这一问,让我们这些后来者锁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顾平生之死,无论如何都和他的至交好友赵晓脱不了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赵晓背叛了顾平生,透露了顾平生的行踪!”】
“赵晓?”沈玉面露震惊之色,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是他?”
“他可是顾平生最信任的人啊!”
沈玉的脑海中也传来001震惊的声音,作为沈玉的系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顾平生】对赵晓的信任,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赵晓对【顾平生】深深的钦慕与感激。
“旅行者,会不会是百家讲坛搞错了,赵晓怎么可能背叛【顾平生】,这不科学啊!”
要知道,沈玉的剧本虽然写明了【顾平生】这个马甲一定会死,而且肯定会死得轰轰烈烈,但【顾平生】怎么死,究竟死在谁手上……这些具体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