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早有准备, 但陈云安依旧被沈玉这一嗓子寒掺得在心里打了个抖。
不过陈云安怎么可能让沈小玉寻到反击的机会,他眉毛都没多挑一寸,面上的微笑毫无破绽, 温温柔柔地应了一声, “美,我娘子自然是美极了!”
“对了,阿玉你的唇妆晕出来了。”
说着, 陈云安抬手, 手指在沈玉的唇边轻轻一抹,一点淡淡的嫣红在他如玉的指尖蔓开,他把指头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轻轻一舔, 淡淡的红色与清透的水泽在他的舌尖蔓延开,流转着半遮半掩的旖旎与纯粹皎洁的温柔。
而后他眉目含笑,轻轻道了一句:“甜的——”
羽睫半合, 唇角微弯,竟还有几分不自知的天真意态!
沈玉本就被陈云安这一声娘子叫得小心肝乱窜, 扑通扑通了好一会儿才安分下来,而后又被陈云安一个大招迅速攻击得全无还手之力, 胸膛里可怜的小心脏已经跳出了将军令的急促节奏。
搞不过搞不过, 论起不要脸这种事情的段数, 高还是陈云安高!
“云安,我修饰好了,你还没有呢?”沈玉一本正经地催促陈云安, “追兵随时有可能寻到我们的踪迹, 你那张脸太显眼了, 还不快给自己画上一画!”
胆小鬼沈小玉!看上去胆大包天,但只要他一伸出手,某个人就和只小乌龟一样眨眼就把头缩进龟壳里,假装什么事情没发生过。
陈云安微微一笑,没有穷追不舍,反正在沈小玉的事情上,他向来有着无尽的耐心。
来日方长嘛!
“阿玉你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一边说着,陈云安一边对着井面开始对自己的脸涂涂画画。
沈玉一边用双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陈云安化神奇为腐朽的一手技艺啧啧称奇。
陈云安待自己那张脸从不来不留情,倒腾起来十分之心狠手辣。
之前画的那张肾亏脸就让他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如今这张亦是丑得不遑多让。
三角眼、吊稍眉、鼻子下两撇小胡子,下巴上还点了一点猥琐的大黑痣。
“如何?”陈云安含笑温声问道,清越的音声打歪这副尊容上,简直能让人痛心疾首。
“很好,”沈玉点评道:“一看就知道是该进牢里的长相。”
“和之前那张截然不同,却丑出了不同的风格,很不错。”
“那就好,阿玉你去屋里留些银子,留多一些,”陈云安心满意足地收起工具,带头向门外走去,“我们就走。”
沈玉一边朝着屋里走一边问道:“为什么要留多些,云安你不怕怀璧其罪吗?”
“怀璧虽然其罪,但若是不留多些,这户人家以为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宣扬出去,”陈云安的声音响起,语音温柔而和缓,与话中的凛冽完全相反,“我们行踪泄露是一回事,最怕他们连怀壁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玉听着,收回银叶,从荷包里捡出几粒小金珠,放在屋里的窗台上,确保这户人家一进门就能看到,然后转身三两步追上了陈云安。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沈玉问道。
“阿玉,步伐再小些,小娘子的动作可没你这般慷慨豪气,”陈云安边叮嘱边笑道:“你可得时时刻刻记得,咱们现在是来探亲的小夫妻,你是妻我是夫。”
陈云安这个屑!又来了又来了!
沈玉白了他一眼,脸上忽然浮现一抹过分灿烂的笑容,然后只见他像模像样地甩了甩袖子,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喏——”
他歪着头扑闪着眼睛问道:“那夫君~您现在打算带您的娘子我去~哪里~探亲啊~”
啧啧啧,简简单单一句话,硬是被沈玉说出了一波三折一唱三叹的调,不去唱戏可惜了。
如此矫揉造作的小娘子,也亏得陈云安接受良好,含笑回道:“娘子啊,夫君打算带你去台州府的鹰扬中郎将齐将军府上探亲呢!”
此话一出,沈玉就明白了,心里暗赞一声陈云安脑子转得快。
台州府是沿海的州府,大唐开朝之初,就时常有海寇来打秋风,这些海寇仗着自己熟悉海路,上岸烧杀抢掠一番而后上船就跑,台州府军兵力有限无力镇压,百姓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而等到大唐立国以后,朝廷考虑到台州府的情况,就在原本府军之外又往台州府额外派了一支卫军驻扎。
卫军习惯性统称鹰扬卫,其中兵士多是朝廷从府兵中选□□的骁勇善战之辈,战斗力比之台州州府手上掌握的府军高到不知道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齐将军统率的这支鹰扬卫直属于大周十六卫,完全独立于整个台州府的官僚体系之外,是整个台州府最不可能有问题的地方。
毕竟如果连鹰扬卫出了问题,和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沆瀣一气,那台州府上下就完全没必要采取这种请君入瓮暗中盯梢的方式把陈云安钓上来了,直接欢迎完朝廷钦差再开欢送大会就行了。
因为到了那种地步,说明台州府已经从头烂到尾,烂到哪怕朝廷派出再多的钦差来整顿吏治,也查不出半分毛病的地步!
还有一点,据沈玉所知,齐将军和他手里掌握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