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没想把安原理一起带走的。
他把安原理视作自己的亲友, 忧心安原理未来的状况,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安原理带到他们的世界。
可带走不是这种情况下的带走,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安原理一句就被一起打包, 这下子安原理该怎么办?
虽然在安原理自己的世界已经没有家人, 但那个世界好歹有安原理的故乡、有认识的朋友。
他的世界呢?
安原理只认识他跟景光,完全陌生的环境……
一想他就觉得对不起安原理。
小卷毛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连质问系统的心情都没有,满心只有愧疚, 他低下头开始道歉:“对不起, 我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揽着他的安原理把他放下, 抄起旁边的凳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抡到了地上的漆黑人型头部。
闷响声让小卷毛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速的拉住了安原理。
“等等、等等,怎么了?”
安原理是生气了吗?也对,突然被拉到陌生的地方肯定会生气,但生气也不能对着陌生人……
“地上那个是谁?不对,我们在哪里!”
“反应过来了吗?”还打着石膏的安原理靠着床,身边的小猫眼被他压在了床上, “这里是小景光的家。”
小伙伴的家?
松田阵平看到安原理松开了凳子,压低声音:“你去看看晕了没有,没晕对着那个凶手再敲几下,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凶手?!
他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四周, 还没向里面看就被安原理拉住了:“别看了, 去用力敲两下。”
“哦哦。”
松田阵平接过凳子, 走过去对着头又敲了几下, 看着床上莫名其妙抖起来的小伙伴, 记忆回炉想到了安原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诸伏景光亲眼看到了父母被杀害。
所以就是面前这个人吗?
小卷毛的毛一点点竖起,然后又用力敲了几下。
他的力气不够大,要多敲几下才能敲晕,保障自己的安全。
在咣当的背景音中,松田阵平想,他这是正当防卫,为了自保。
被安原理按在床上的诸伏景光在这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中慢慢回过神来,他拉着安原理的手小声问道:“安原哥哥,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他之前下楼的时候安原理还很生气的,现在二十分钟都没到对方就消气了吗?
“你们都快成我祖宗了,我怎么生气。”安原理揉了揉诸伏景光柔软的头发安抚道,“难过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我和小松田都在你身边。”
“我不难过,也不会哭了。”
虽然眼睛还是酸涩的,但诸伏景光并没有难过到哭出来。
三次回溯、三次死亡,火光与爆炸、步/枪和炸药,短短的十五天异界生存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了,他已经哭完了。
再说了,比起那些至今没有破获的凶杀案,凶手都已经躺在了他面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景光,哭一哭吧,至少会好过点。”安原理没有信,他拍着诸伏景光的背。
失去父母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父亲死在他面前的那段时间里,很难形容他到底是惶恐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
失去父亲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站在他的面前做他的避风港了,他要独自面对所有的病痛、情绪、生活。
即便是现在他也会做出一些父亲还在时的举动,可那个人不会再应答了。
永远不会有人再跟他说一句,没关系有我在了。
空落落的屋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已经无家可归。
“我曾经看过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诸伏景光,去跟你的来处道别吧。”
不要跟他一样留下遗憾和愧疚。
诸伏景光愣愣的,这一刻他才好像明白了什么,寒意从脚尖一点点蔓延到指尖,流窜在浑身上下。
他又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甚至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
真冷。
冷得他恨不得靠近火堆里,最好能让火堆把他点燃。
小孩子下意识的靠近身边唯一的暖源,可是对方也很冷。
跟快要熄灭的暖壶一般,摸起来只有冰冷冷的寒意。
诸伏景光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他已经无法感知严寒,还是安原理也在难过。
于是,在这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他悄无声息的开始崩溃,直到牵到哥哥的手时才发现脑海中出现了几个小时的空白记忆。
不远处,松田阵平看着诸伏景光牵着兄长的手,小声问着旁边坐在轮椅上的人:“现在就走吗?”
“走,我没有身份证明,再留下了等警方反应过来调查就完蛋了,”手压在轮椅的轮子上,安原理答道,“我目标太大了偷溜不了,你去跟警方说一下明天记笔录的事情。”
“那景光。”
“他总要自己面对的,再说了操心也轮不到我们,他有兄长,这种家事还是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