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车速到了一百八是什么感觉?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是在贴地飞行,一头卷毛都被风吹得像是柳条,张开嘴想要说话就被风灌了一嘴。
过大的风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安原理选择的路是一条狭窄的单行道,尽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广场,奇怪的是广场上有一堵黄泥巴糊成的土墙,这堵墙坑坑洼洼下面的泥土都有些干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就是巍槽村那座祭祀用的土墙。
“砰——”
车子猛然向左转,强大的离心力把他重重的甩向了左边的车门,车头蹭着墙壁擦除一连串火花,等松田阵平从愣怔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车子右侧的后视镜被子弹打碎,整个车头也糟糕得不忍直视。
“我靠,一群刁民。”安原理狠狠的唾骂了一句,在打回方向后右手掏出了手/枪,“趴下。”
松田阵平立刻趴了下来,他坐在后座可以从座位边的缝隙里看到一点挡风玻璃外的情况。
安原理一手压着方向盘一半身子探出车窗毫不客气的扣下了扳机,巷子尽头站在土墙边的人没想到对面开车的家伙这么疯,居然敢开着速度极快的车一半身子还探出车窗对他反击,一时不查直接抱着腿哀嚎着栽倒在了地上。
车子没有减速,飙到最大速度的丰田摆正方向连停都没有停径直向倒在地上的人碾去。
地上的人像是被踩了一脚碾死的蚂蚁一样,除了给车带来了一点颠簸外没有任何影响。
松田阵平抱着头抓住门把手:“安原理,你这样做没关系吗?”
“问题不大,现在的情况不是把他们曝光死就是我们凉凉,不需要留手!”
他知道不需要留手,但是安原理这种行事作风真的没问题吗?就算反击是为了自保,这样果断的杀死一个人真的不会留下心理问题吗?
操心起了安原理心理问题的小卷毛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情况,充分发挥自己的特性把一句担心的话硬生生说成了挑衅:“你确定你心理没问题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把雨刮打开的安原理穿过了大半的广场一脚油门撞到了土墙上,存在年限超过百年的‘历史文物’被这一撞弄得支离破碎,飞起的黄土块带着白色的骨片散了一地。
“我都杀人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关心我的心理问题,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特立独行吗?”
关心安原理、特立独行的松田阵平一哽:“……我多嘴了,你继续。”
“这村子四通八达怎么继续?”如果有时间安原理可以搜寻踪迹一点点的找诸伏景光,但现在这种紧急时刻他哪里来的时间找人。
“那你来这边做什么?”
“吸引别人注意力,”安原理的车速不变在广场绕起圈,避免被突如其来的冷枪搞得车毁人亡,“等村子热闹起来景光就知道他的方法不可取,他那么聪明肯定会跑回树下等我们的。”
安原理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但唯一漏算的一点就是村民的反击到底有多激烈。
无色至淡黄色的液体被各个小路里冒出头的人倾倒出来,一箱、两箱、三箱……
但凡有路口的地方都开始倾倒液体。
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东西倒出来呢?
安原理的理智保持着冷静,精神却濒临癫狂。
他想笑,想大声的笑出来,笑这个所谓的法制、笑这个所谓的人性,安原理从不吝啬自己对人性的质疑,他会以最坏的角度揣测他人,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对人性的低劣惊诧到自嘲。
是汽油、巍槽村的村民倾倒了汽油。
“小松田。”
“啊?”
“坐稳了。”
手上的方向盘迅速打死,车子猛地甩尾:“他们倒汽油了。”
“什么?!”
小卷毛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探头看了一眼。
汽油顺着地球引力向低处倾斜,一点点的浸没土地,路口的人打开打火机面容在火光中明灭不定,他只能听到那些村民高声的叫嚷。
“烧死他们!”
“居然捣毁了献给神明大人的祭台!”
“烧死他们!把他们献出去!”
“只有烧死他们神明大人才会原谅我们!”
明明都是人类、明明他们是同类,可松田阵平却觉得他们肌理下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像是要挣脱皮囊张开獠牙把他们一口口吞吃干净。
火焰从半空下坠,把地面染上了同样的色彩,路口的人们在肆意大笑,畅想着神明的原谅,声音尖利又癫狂。
这不是人类,这是在地狱最底层拿着刀叉的恶鬼,他们咧开的牙里还有没吸允干净的血肉。
松田阵平的表情不可遏制的变得震惊又恶心,甚至一度对人性产生了绝望,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侦探。
后视镜里的人表情只难看了一瞬,他只能看到一闪而逝的惊诧,在惊诧过后对方的表情又变回了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样,镇定自若到了从容不迫。
已经踩到底的油门让车快到了像是在玩过山车,唐突转向冲向巷子里的车快得松田阵平连外头的景色都看不清,混淆在一起的色彩如同万花筒里斑斓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