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活动留下的宾客。一位女士走上前来,笑着与她交流几句,对话末尾,她颇为感激地敬酒示意:“您今天捐了在场百分之四十的慈善款,实在感谢。”
丁眠愣了一愣,笑着应了她的感激,两人热络地谈了会,女士的视线忽然转向酒会的角落,皱了皱眉,语气不悦道:“不知道是谁带了那个小孩,这种场合竟然不照顾着点。”
她顺势看向她目光所及之处。
一个长相漂亮,皮肤苍白的少年,坐在酒会的墙边椅上,低着眉眼,木讷讷的,看不出有太多活力。
女士补充道:“那孩子是林家的,从小就没怎么出过门,据说是脑子不太聪明,那家人觉得带这孩子出门不太体面。”
丁眠的眉头皱了皱。
她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长久凝视,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烦心。
丁眠想,也许是人之常情,遇到一些无法赞同的事,心情低落。
她听着身旁人三言两语说清了那个少年的身世:因为脑子不够聪明,被外人说是生了个智障,林家深以为耻,藏着掖着。小孩岁数捱到十七八,这才拎出来给大众瞧瞧。
这瞧瞧也是为了给林家脸上贴金——慈善活动的主题是关爱听障儿童,据说这个孩子年幼时发过烧,有很长一段时间听力不好。
“刚才就听带他来的人说,他们家这孩子也算是有过听力问题,”女士对这种行为颇为厌恶,“他们想借着这个机会关爱一下残缺儿童。”
丁眠有些不适。
慈善捐助当然是好事。
可借着慈善活动的机会,有意无意地将小孩“展示”出来,那种意味就很微妙了。
更别说是这种八竿子扯不上,偏偏非得扯点联系的说辞。
女士没有再说下去,以外人身份说太多,未免显得自己与林家太不对付,虽说林家主业不在京市,但将来总有打照面的时候。她咽下还想说的话,无意间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丁眠,年轻貌美的丁家掌权人看着那个角落有些出神。在同性眼中亦美得让人脸红心跳的容颜在室内辉煌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凝重。
女士没想太多,只以为自己说的关于林家的阴私实在是扰人清净:这种破事,听一耳朵都觉得耳垢要多生一层。
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刻,她就看到丁眠抬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她张开口的动作生了几分迟疑,最后化作一字:“……欸?”
·
丁眠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后来想想,她只能用“磁场感应”“吸引力法则”来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
就像是一块磁铁,在空间中发现了另外的,疑似能和自己吸附上的磁块。
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距离慢慢靠近。
就这样啪嗒一下,吸附在一块了。
……
林颖才蓦然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整晚上魂牵梦萦、心醉魂迷的对象,往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走去。
正好此时,一位年轻服务生走过,燕尾服黑领带,步履规整,他手托着盘,语调一致地询问宾客是否需要香槟。
林颖才顺势换了一杯酒。
服务生如鱼得水般穿梭在人群中,留学归来的林颖才没觉得这专业程度有什么过分特殊,他向来不太注意这类阶层的人。但若是有心人多看几眼,就能分辨出这位服务生和其他服务生最大的区别:
长得太好,训练得太过整齐,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过般精准,行动模式异于常人。
就连每一个询问宾客是否需要香槟的言语,若是经过仪器分析,恐怕都会得出分贝、声调等数据完全一致的结果。
丁眠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服务生的存在。
她聚精会神,在人群中一往无前地朝漂亮男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有着漂亮长相的少年笨拙地握着不知道是哪个好心服务生递给他的饮料杯。
他盯着杯子,很长时间都没怎么动弹,直到一句话将他“惊醒”。
“你好?”
悦耳柔润的女声,裹挟着浅浅笑意,关怀而亲切。
与此同时,一道平板的,声调近似机械化的清澈男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请问,您需要香槟吗?”
丁眠的心脏噗通地震跳一下。她在这一刻几乎忘记前一秒自己是主动和那个漂亮男孩搭话的,条件反射地侧身看向服务生,与服务生对上了眼神。
“惊醒”的漂亮少年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帅气服务生也缓慢地眨了眨眼。
丁眠:……
丁眠:!!!
她错愕地转头,分别看了看身旁这两个人,在这一刻,背后毛骨悚然般竖起了汗毛。电光石火之中,犹如醍醐灌顶。
然后,丁眠直觉伸出左手和右手,用细腻雪白的指尖,分别碰了碰他们。
她的指尖落在漂亮男孩茫然抬起的脸颊边。
另一只指柔软地搭在服务生光裸的手背上。
温热的,柔软的人类肌肤。
奇怪的,机械的行为模式。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肌肤相互接触,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