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面镜子而言, 最痛苦的事不是找不到下一个被它吞噬的主人,而是找到了江听玄这样一个人还无法离开。
更惨的是,江听玄还有伏天临这样一个‘师弟’。
人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碧春玲, 明显没放在心上,也不曾想得到, 江听玄却已开始问它。
旋神镜在识海里大声叫喊:“难不成你师弟随口说点什么你都要去寻到?他若是想妻妾成群, 你也去为他张罗吗?”
“……”
这显然是旋神镜这么久以来说过的最有水平的一句话, 神子眸光微怔,果然没再开口询问了。
现实世界中,伏天临并不知道就在刚刚一面镜子悄无声息崩溃了, 而师兄则多想了些什么, 他依然执杯与江听玄笑谈。
“师兄,此去仙墓, 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御仙王吗?”
虽然他知道江听玄应该也有那位仙王的传讯符, 可师兄毕竟和他不同,有些话也许在传讯符中不好说,他如今为那位仙王做事, 伏天临也是知道的。
江听玄摇了摇头,没说起御仙王, 反倒突然开口:“师弟此次可还要顺道去见那位魔国之主?”
首席面色一怔, 旋即略略沉吟,诚实地同他说:“应该也会去一趟魔族。”
见了御仙王之后肯定要去看一眼玉哥,不仅为在昙面前发的誓言, 也为了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顺便解释一下, 毕竟他曾说过不会偷偷去见御仙王的。
江听玄若有所思。
伏天临见他突然问起这事有些奇怪, 便道:“师兄怎么突然说起魔国之主?”
江听玄以前对魔族是没什么兴趣的, 谈及仙魔都只因局势而已,可他现在瞧着倒像是对万俟仙王本身有些兴趣。
“没什么,只是先前遇见了那旋神镜,似乎是魔国之主所铸造。”
神子答得平常,神色间没什么异样,伏天临不曾多想,只以为他是因旋神镜才有了些兴趣,毕竟那面镜子曾置他于危险之地,于是他点头:“是,看来师兄对那面镜子了解也不少。”
这话语气带笑,似乎只是闲谈,江听玄因此也同他微笑:“毕竟周旋过一段时日,多少有些了解。”
这话说完,他又道:“师弟先前送我的那柄欲血剑,若是让魔主瞧见了也许会迁怒师弟,不然还是还给师弟吧。”
“师兄说什么呢?”
伏天临故意竖起面孔,做不悦状:“我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师兄尽管放心用着,那位魔国之主极为青睐我,这点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伏天临内心也在打鼓,但该有的牌面还是得有,哪能让师兄以为他在玉哥面前伏低做小,他如今可是魔国太子——至少对外他都是这么说的。
只是首席不知道,他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江听玄识海中旋神镜却反而嗤笑道:“你听到了吗?你算什么东西?万俟玉才是他的知心人,堂堂魔国之主如此宠爱一个小辈,你不了解他,我却对他十分了解,他定然和你师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江听玄,你如此处心积虑,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
神子没有回答它,只是眼眸深邃无比,有些幽暗。
旋神镜便继续说:“你如何和万俟玉相比?你又如何从魔国之主手里夺人?本镜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万俟玉不在乎,可你这师弟只把你当师兄,师兄和师弟,你又能如何?”
它可谓洞察人心、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戳在了江听玄心坎上。
然而神子依然沉默。
倒是伏天临喝了杯茶之后感知到师兄好像有些心情低落,他以为江听玄看到自己和万俟仙王相处,因而想起了御仙王。
同是在仙王底下做事,他都混到魔国太子了,江听玄却还只是御仙王面前一个小辈,难免会有些心理落差。
想了想,首席安慰道:“师兄,其实莫说我,你如此天资,改明儿说不定御仙王也让你继承他的衣钵,到那时你也可以称为仙族太子不是?你放心,这次去仙族我就和御仙王说说,我觉得他还是很看重你的。”
而识海中,旋神镜又道:“瞧见没,你这师弟和御仙王关系也不错,随口能说得上话,开口便是仙族太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关系,与你不同,御仙王定然知道他和万俟玉关系匪浅,却依然不曾责怪,哼,我看你这师弟本事大得很,就凭你一介人族,你拿什么去和他们争?”
它声音中添了几分引诱。
“依本镜看,你何苦执着于此,不如与我合作,咱们共赢,我先前提议的事你也好好考虑考虑,我同万俟玉有仇,定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旋神镜不愧是上古邪兵,虽然这段时间有些崩溃,但关键时刻它依然能以人心诱惑。
江听玄面色微沉,良久才答伏天临:“多谢师弟好意,不过便不劳烦师弟了,只是那上古强者终究比我们多活许多年,师弟同他们交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我知道的,师兄放心。”
伏天临举起茶杯对他敬了敬,依然是满脸亲近模样。
神子没有举杯,只静静看着他,瞧着他脸上的笑意和温和,一如既往。他眸光从深沉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