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了得?
他不信邪地抬手想摸她的脸,手刚伸到她面前,就听到极为清脆的一声“啪”——
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清晰的五指印烙铁一样刻在他脸上,配着那不可置信的神态,别提多滑稽。
“乔露,干什么你疯了!”
话落,刚才还没注意到这边的缫丝厂女工,目光一水儿地移了过来。
仿佛是碰到过什么脏东西,乔露嫌弃地把掌心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手伸那么近呢。”
她用他的话刺他,堵地人哑口无言。
“老子脸都被你打麻了,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乔露笑容越来越无辜。
二人对峙间,车间里张望的视线越来越多,好奇,惊讶,咋舌……甚至有人望着他们的方向低头絮语。
王斌面子上兜不住,脸色大变,指着她时手臂都在抖:
“你、你他妈就一寡妇,在老子跟前装什么纯?老子给你安排工作你居然想跟我撇清关系?乔露,过河拆桥也不带你这么干的吧?”
这时候跟他说不合适,当初走后门的时候咋不说了?
“我说了,咱俩好聚好散,这工作我就做了一个星期不到,钱也没领,你给我送的东西我会还给你,以后咱俩谁也不欠谁了。”
此时的乔露语出惊人呶呶不休,王斌不懂,之前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小白兔是受了什么刺激?
眼前的乔露仿佛是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
然而不论他再怎么仔细打量,企图想找出一丝不对劲。
乔露就是那个乔露,丰韵娉婷,眼波荡漾,生得过分漂亮艳丽,瞧一眼就能叫人心里酥软。
这样娇娇弱弱的女人,咋落了个水,性子大变样了?
想不通,他憋屈地咬紧牙,作出威胁模样。
“乔露,好聚好散不可能,你要真想好聚好散,有本事就别在这上班!”
乔露正愁没理由辞职呢,这下好了,王斌直接给她一个台阶。
几乎想也没想,剪刀一扔,拍拍手,转身离去:
“不上就不上!”
……
煮茧的蒸汽弥漫在车间,缫丝女工们手脚麻利地将一根根洁白的蚕丝卷在丝上,卷满一卷迅速用牙齿咬断蚕丝,动作熟练,闲暇只余还能停下来唠几句八卦。
“吵架了?”
“好像是。”
“他们俩闹啥呢?”
“哎哎,出来了出来了,从人事科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极快射向人事科办公室。
“呀,她咋不过来,往门口去了,真辞职啦?”
有女工坐不住了,追着乔露离开的方向去,没过两分钟跑回来。
“走了走了!我看见她出厂子了!”
“哟!了不得!”
“听说是靠王斌关系进来的,咋舍得走了呢?”
“不仅舍得走了,还赏了王斌巴掌吃呢!你看,脸现在还肿着,跟猪头似的哈哈。”
“诶,你们听清楚没,刚才她说的啥,王斌推她下湖?”
“说不准,王斌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霎时间,车间里关于乔露和王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讨论度居高不下,很快席卷全车间成为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不过这一切都不再与乔露有关,因为是临时工,人事科的科长连原因都没问,直接批准了她辞职的请求,这份工作她不做多的是人排队做。
当然了,工资也是没有的。
王斌就在门口等着,本来以为乔露只是做戏给他看,没想到她再出来,已经不是缫丝厂员工了。
他不信邪地冲进人事科,一问,乔露真辞了,再追出来时,人早跑没了影。
……
穿越两天,乔露第一次觉得八十年代的空气是如此香甜。
刚下过一场雨的街道异常清爽,天空灰蒙蒙的,两侧低矮老旧的建筑让乔露一度以为置身在怀旧老照片中。
放眼望去,人群中尽是灰蓝黑,偶尔能在年轻女同志身上见到一抹不同寻常的亮色。
乔露行走在去托儿所的路上,路两旁是宽阔的街沿,街边有一个推着三轮车烤红薯的老人,两三个食客捧着红薯边吃边捂手,烫得牙齿打架也舍不得吃慢一口,那香气,隔了老远都能闻到,乔露愈感饥肠辘辘。
摸一摸裤兜,口袋比脸干净……
这边托儿所,乔露跟管理员交代了目前的状况,得知她已经辞职,按道理她不能再享受职工托管福利,鉴于三块钱的学费已经上交,托儿所管理员给了她两个方案。
一个是退一半费用,一个是继续在托儿所上满一个学期再退学。
乔露想了想,决定问问儿子的意见。
她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来到小班,届时孩子们正在老师的带领下做游戏。
乔安性格内向,又因为对班上小朋友不够熟悉,这会儿没跟大家一起玩,孤零零的坐在门边,不参与也不捣乱。
两只小手搭在大腿上,身板绷地挺直,缝着补丁的黑棉袄旧得发灰,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有小姑娘跟他搭话,这孩子默不作声,也不理人,一心沉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