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进随着群臣从垂拱殿中走了出来,迎着阳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昨日饮酒过度,到现在头还有一些晕乎,以致于面前的台阶都有些看不准。
他集中精神,迈开腿正准备下台阶,便见到殿前指挥使米信从不远处朝他跑了过来,凑到跟前,很猥琐的笑看着他。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老子还要回去当值呢!”党进摘下乌纱帽,故意在米信眼前掸了掸帽子上无形的灰尘,都是老相识,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听说昨夜散场之后,春哥儿遇刺了?”米信低声问道。
“狗鼻子,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党进白了他一眼说道。
“嘿嘿,你不知道在这宫中,传的最快的,就是这些八卦消息!”米信环顾左右,凑在党进耳边说道:“听说是李崇矩家的二小子找人动的手……”
党进一把手制止了他,看了看四周,见四周的朝臣都离得有些距离,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挨千刀的,别乱传!当心隔墙有耳!”
一番做派完全不像之前李俊文在房州见到的大老粗模样,若是李俊文在此,肯定要以为这个党进是有人易容假扮的。
“不过方才官家将老李头留了下来,我估摸着,十有八九与昨晚的事情有关!说不定老李头这枢密使就当到头咯!嘿嘿,这李家二小子,惹谁不好,居然去惹春哥儿那个大灾星!但凡与那小子不对付的,有哪个落的好下场的……”党进换了一副贱兮兮的嘴脸道。
“不能够吧!又没出人命,官家还会为了他一个毛头小子,将堂堂一个枢密使给免了不成!”米信不服气道。
“你还别不信这个邪,辛文悦家那小子那事儿你不也在现场!说不准啊,这春哥儿被雷给劈过之后,真的和常人不一般了哩!你说这雷,咋不劈在我家那几个臭小子身上……”党进一脸惋惜道。
听党进提起辛槐之事,米信沉默了,还真别说,李俊文这小子确实邪门的很。
“俺还是不太相信……”米信说道。
“要不咱俩打个赌?就赌你前些日子淘的那把神弓!若是老李头被撤了职,就算你输,你便把那弓给俺,俺若是输了,照你买弓的价赔给你!如何?”党进笑嘻嘻的盯着米信说道。
米信前些日子在街上淘了一把汉代的弓,据说是飞将军李广用过的神弓,
米信对它爱不释手,逢人便嘚瑟。党进不擅用弓,以此为赌注,纯粹是为了恶心一把米信,夺人心头所好,省得他到处炫耀。
“赌就赌,输的赖账是狗娘养的!”米信被他一激,应承了下来。
“嘿,还来劲了,到时候别哭着让老子把弓还你!”党进挖苦道。
“嘁,你还是先找俺家嫂子准备好银两,输给俺吧!”米信回讥道。
二人就像小孩般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惹得周围散班的朝臣纷纷侧目相看。一些文官听到有人在宫中喧哗,本想上前呵斥,可是一见是这两个大老粗,便又纷纷摇头离开。
就在二人打嘴炮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两只大手分别搭在了二人的肩头。二人心里一惊,出于武人的职业敏感,二人同时伸手,准备扣住肩头的大手,来个过肩摔。然而身后双手的主人也机警的很,快速的收回了手,令二人抓了个空,随后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二位哥哥,在聊什么,聊的如此投契?”
熟悉的声音令二人同时回过了头,米信佯怒道:“我说老曹,你不要命了!在背后拍人肩头,老子险些将你破了相!”
来人正是左神武上将军、枢密承旨曹彬!
“我见二位哥哥聊的如此入神,便想着和二位哥哥开个玩笑,倒是忘了二位膂力过人!哈哈,怎滴,是不是想着下值了去哪儿喝花酒?当心我告诉二位嫂嫂……”曹彬调笑道。
“喝个屁的花酒,俺们是在讨论,你马上就要换上司咯,到时候说不准你还能往上升一级哩!”党进粗鲁的说道。
曹彬身兼枢密承旨一职,分管枢密院下级官吏功过考评及升迁补入事宜,是枢密使的助手,所以党进才会这么说。
“哦,李枢密要高升了么?怎滴方才朝会上没听官家提起呢?”曹彬一脸疑问。
“高升个球!老李头马上就要卷铺盖走人啦……”于是党进便把事情粗略一说。
“老曹你说,官家怎么可能就这么撤了老李头的官!老党是不是输定了?”米信对着曹彬问道。
曹彬听完,也是和米信的想法一样,觉得党进有些危言耸听。官家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将堂堂宰辅一样的枢密使撤换!
不过他也不便点破,便对二人笑道:“管他升官降官,跟咱都没甚关系!我前些日子淘了一把好刀,上我
那替我过过眼去!正好我那有西域弄来的葡萄酒,走走走,顺便弄两杯去……”说完,便拉着二人往自己的官房走去。
党、米二人一听有酒喝,便放弃了斗嘴,屁颠屁颠的跟着曹彬而去……
也不知道赵匡胤究竟留下赵普等三人所为何事,临近午时,才见三人从文德殿中出来,赵光义一脸笑容,李崇矩则是魂不守舍,一脸心事,几次都欲摔倒,还是身边送他们出宫的王继恩扶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