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宋、汉两军的交战已经停止,双方似乎商量好了一样,都进入休整状态。南汉军是无力反击,宋军则是另有图谋,平静的黑夜中暗流涌动。
宋军的五千民夫在王明和李俊文的带领下,摸黑来到了南汉军大营的外围。一靠近南汉军营,就能听见营寨内阵阵哀嚎。郭崇岳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在今日交战中受伤的士兵,许多受伤的南汉士兵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只能靠呻吟和哀嚎来缓解痛苦。
两军相距如此之近,南汉军干脆连巡哨都懒得派出去,只在瞭望塔上安排了几个哨兵,观察河边宋军的动静。
而此时瞭望塔上的几名南汉哨兵,只有一人在站岗,其余几人都窝在角落里安睡,而唯一站岗的士兵也都昏昏欲睡,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这种职业素养,连宋军的民夫都还不如。
“李队头,你我各率一半人马,从左右两边同时发起攻击,以一刻钟之后为限,如何?”王明向李俊文征询道。对这位写出《满江红》的少年,他还是很欣赏的。
“一切全凭王大官人做主!”李俊文谦虚的很,对这位生猛的文官,李俊文还是很敬佩的。
二人商定之后,便各自分头行动。待一刻钟之后,南汉军营外突然火光大作,照亮了营门,原本昏昏欲睡的站岗哨兵被火光刺得睁不开眼。待他看清军营外的景象之后,顿时睡意全无,愣了片刻之后,连忙敲响了瞭望塔上的警钟,急促的钟声响彻军营,方才还在哀嚎的南汉士兵纷纷抬头朝瞭望塔望去,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汉军主帅郭崇岳听到钟声,连忙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虽是夜间,他依然甲胄在身,根本都没
有休息。今日一战就损失了三成的兵马,连副将植廷晓也在混乱中身亡,剩下的士兵也士气低落,而祯王刘保兴的援军在刚离开兴王府五十里不到的地方便止步不前。气的郭崇岳破口大骂刘保兴,自己刘家的江山都那么不在意,他一个外人,还舍生忘死的替刘家擦什么屁股!
心惊胆战的郭崇岳已打定主意,熬过了今晚,他明日就撤军退回兴王府,向刘鋹辞职,这个招讨使,谁爱当谁当!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还是保命要紧!
可惜,宋军却没有给他过夜的机会!
郭崇岳刚踏出营帐,就见铺天盖地的一片火光,飞进了自己的军营之中,仔细一看,飞进来的居然是一根根点燃的火把。南汉军营本就拥挤,帐篷挨着帐篷,马匹食用的草料和人食用的干粮都混放在一起,没人有心思去管理。
火焰点燃了营帐,烧着了草料,还把竹子做的栅栏烧得“噼啪”作响。有士兵用水灭火,却发现怎么也浇不灭火把,反而令火把冒出一阵阵难闻的烟雾,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飞进军营的火把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这回不光伤兵哀嚎连天,所有的士兵都开始恐惧的叫喊。
李俊文领着人扔完了火把,也不管结果如何,便迅速的退到了山谷两边的树林中。黑暗之中望着南汉军营里火光大作,浓烟滚滚,时不时的还飘来一阵烤肉的味道,想来王明那边也是得手了。李俊文不禁感慨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一场大火,就足以要了你自视珍贵的性命!
“此役过后,南汉国怕是就要在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咯……”老道士望着火海中的军营感慨道。
“师父,你说你如此造孽,会不
会影响你得道修仙啊……”李俊文不忘挖苦老道士。
“修道之人又不戒杀生!为师活了这么长的岁数,死在为师手上的性命,数都数不过来!”老道士嗤之以鼻,举着手吹牛道。
李俊文看着老道士枯瘦的双手,突然有些恶趣味的想到,死在这个连女人都没碰过的老童子手上的“小生命”,可不是数都数不过来么……
“再说连这小秃驴都杀生了,为师又有何惧呢!”老道士用那杀死过无数“生命”的枯手,拍了拍苍蝇的光头说道。
“嘿嘿,俺已经还俗,不算出家人了,老神仙切莫再提……”见这师徒俩又开始斗法,苍蝇赶紧撇清关系,坚决不参与。
“春哥儿,你说,收复岭南之后,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啊?官家只是让你协助潘帅征讨岭南,并未言明你接下来该干啥啊!咱们是不是可以就这么回家了?”王贵问道。
“咋,这么快想回家了?人家华仔都没想着回家找他那老相好的,你这么大个汉子,怎滴如此矫情……”李俊文鄙视小胖子道。他口中的华仔,便是被暗娼破了身的未老先衰赵之华。
“说实话,俺确实有些想家了!今日见到那尸横遍野的场景,俺都险些尿了裤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总跟俺爹念叨着男儿就要上阵杀敌,封侯拜相今日一见才发觉,原来打仗真的会死人的!指不定哪天就被流矢射中,一命呜呼了,还封个屁的侯,拜个屁的相……”王贵有些伤感的说道。
李俊文沉默了,王贵所说乃人之常情。毕竟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血肉之躯,畏惧生死是本能。那些见到血就非常兴奋,嗜杀成性的变态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面对残肢断臂的血
腥场面,第一反应都是害怕。就是李俊文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