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随着唱名之人绵长的报唱声走了进来。他身穿全套官服,头戴官帽,在他身后,有四名随从抬着一样东西跟着,起初众人以为是送的寿礼,待随从走近了才看清,居然是一副担架,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再看这杜大人健步如飞,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是来贺寿的,分明更像是来砸场子的。参加符娘娘寿辰这种私人宴席穿正式官服也就罢了,居然还抬着担架,担架上还有人……
杜衡路过李俊文跟前的时候,怨毒地看了李俊文一眼。李俊文看清躺在担架上的居然是杜文才,此时的杜文才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似乎是晕过去了。李俊文心想, 我靠,这两父子搞什么飞机?来碰瓷来了?准备把事情搞大?自己一脚不至于踢的杜文才倒现在还没醒过来吧?李俊文看了看自己的双脚,难道自己比佛山无影脚还要厉害?
李俊文瞥了一眼身边,只见李延彪一脸忧心忡忡,皱着眉头,揪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老道士却始终旁若无人一般,继续偷偷往嘴里送鸡腿,看来这老货是指不上了。
“二哥,你摊上事咯!”段素英一脸贱兮兮的笑道。
“闭上你的臭嘴!我有事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忘了刚才起誓的时候说的‘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么……”
“呃……呸呸呸……二哥吉人天相,必将逢凶化吉!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段素英想起刚才发誓似乎真有这么说过,赶紧改口。
“下官杜衡,见过王爷,两位赵相公!”杜衡走到台阶前,拱手对柴宗训和赵氏兄弟说道,然后又向四周的宾客行了个礼。
“杜大人,府衙事务如此繁忙么,居然这么晚才来!”柴宗训听了之前李俊文的描述,对这个子不教父之过的知州老爷本就没有好感,现在又见他姗姗来迟,心里颇有怨言,只不过今日是寿宴,当着符娘娘的面不好发作。
“王爷恕罪!下官此番前来,其实并不是来赴宴的!而是来请王爷和娘娘主持公道的!”
杜衡话毕,宾客一阵哗然。这杜大人真是来找茬的呀!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杜大人,今日是符娘娘寿辰,你迟到也就罢了,抬个担架来是什么意思?来捣乱的么?”说话的是赵光美,他早就看这个杜衡不顺眼了。
由于天色比较暗,之前柴宗训并未看清杜衡身后的随从抬的是担架,还以为真是什么
贵重礼物。听赵光美这么一说,柴宗训这时才看清他带来的居然是一副担架,上面似乎还躺着个人。把个柴宗训气的,好家伙,我老娘过生日,你抬个担架来,是什么意思,诅咒我么?符娘娘见此情景,脸色也有些难看。
“杜大人,今日你得给我给解释!”柴宗训指着担架,面沉似水。
赵光义没有说话,他有点懵圈了。这杜衡看起来并非鲁莽之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此等事情来。
“还请王爷恕罪!下官刚才说了,此番前来,是请王爷替下官主持公道的!”杜衡高声说道,然后转向宾客中的李俊文,伸手一指,说道:“请王爷将此獠治罪!”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望向了李俊文,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有那消息灵通知晓前些日子杜李两家的矛盾的,便悄悄地和身边的人嘀咕着整件事情。
李俊文被他当场点名,竟然有点愣住了。我去,这么直接的么?不是说文人都是用软刀子捅人的么?这杜大人报仇也太快意了吧……
柴宗训见他居然公开为难自己的把兄弟,面色不悦地说道:“杜大人何出此言啊?你身为一州父母,房州境内都归你管辖,为何叫
本王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来主持公道?”
对于李俊文和杜文才的纷争,柴宗训始终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觉得只不过是权贵子弟之间的斗殴罢了,一桩小事,杜衡却拿来放在此等场面上发难,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也不给自己母亲面子,这脸打的,啪啪的。
“杜大人,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赵光义坐不住了。
“赵相公有所不知,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下官本应该高高兴兴的来参加娘娘的寿宴。”杜衡拱手回道:“但是今日发生了一件事,令下官实在是难以自持!犬子……犬子……犬子居然被人打坏了命根,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大夫说……大夫说,即使治好了也再无法行人伦之事……”杜衡说到此处,居然有些哽咽。说完,让随从把担架往地上一放,众人一瞧,担架上躺着的可不正是杜家大少杜文才么,此时杜文才脸色发白,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现场一片哗然,这么损啊,绝人子嗣这么狠的事都做得出来。难怪这杜大人如此激动。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李俊文身上,议论声更大了。
柴宗训眉头一皱,之前听李俊文说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一般的
聚众斗殴之类,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房州城谁不知道知州杜大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现在居然被废了,那杜家岂不是要绝后了,这事情有点难办了……
“而行凶者就是他!”杜衡一指李俊文,厉声道:“郑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家的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