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本要让于三打探一下唐寅的情况,历史上唐寅被宁王放归乃是正德十年三月发生的事情。
料想唐寅是聪明人,在宁王座下当门客日久,不可能要到三月才知宁王有谋逆之心,现在估计就在琢磨怎么逃离,回头还要施展醉酒、裸奔、跳湖等高难度动作……
但于三忙着去跟大戏班联系,一时间走不开,朱浩决定还是先把事情放一放,等有了比较完整的想法再找于三帮忙。
朱浩回到自家院子,朱娘已带着家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了,只差定制桌椅板凳和被褥什么的,当然被褥只是替换所用,并不打紧。
“小浩,回头我就让街坊帮忙打听一下,看看周围是否有先生收弟子……江西科举甲天下,大儒多不胜数,再不用担心有人从中作梗……只要咱能拿出厚礼,拜个名师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朱娘打起在南昌城久居的想法,刚安顿下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想给儿子找先生把课业续上。
朱浩皱眉:“娘,我不找先生。”
朱娘白了儿子一眼:“说什么傻话?你跟娘到江西,说好是为求学,如果你不打算读书……娘第一个不答应!
“以往咱是没条件,现在有了条件,就算你在经商上有头脑,可你也不能长久做那些贩夫走卒之事。”
对朱娘来说,赚钱固然重要,但赚钱的目的是为儿子前途服务,让儿子走经商之路她绝不会应允。
朱浩笑道:“娘,就算要找先生,难道不考虑一下陆先生?你忘了他可是到江西南昌府来的……如果找到他,让他来当我先生的话,不是更好?”
朱娘这才想起当初做的“糊涂事”,随便找了个烂酒鬼给儿子当启蒙先生,为此她还后悔了好一阵,虽说她一直觉得“陆先生”有本事,可那始终是没钱没关系时的无奈之举。
“陆先生……他人在南昌府吗?”
朱娘求证一般问道。
朱浩语气肯定:“当然在啊,之前他说要应宁王之聘,到宁王麾下当幕宾呢。最近我多出去找找,或许能碰到……到时候让他跟咱回安陆好不好?”
朱娘蹙眉,不太赞同儿子的提议。
刚从外边进房来的李姨娘闻言抿嘴一笑,道:“浩少爷,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没打算好好求学啊……亏你娘这几天总念叨到南昌后就给你找好先生。”
“姨娘,你别取笑我了,找先生归找先生,但也不能乱找啊……像陆先生那样会各地口音的先生很少见,江西地面的先生操的都是本地口音,比如九江府说的是江淮官话,赣东南说的是客家话,赣东北说的是吴侬软语,南昌府说的则是赣语,日常教学这些我根本听不懂,怎么学?”
朱浩拿出理由。
朱娘神色冷峻地瞪着儿子,就差来个家法伺候,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在她看来,还是先找到先生,看看人家是否收自己的儿子,再用甜枣加大棒的方式让儿子老老实实求学。
……
……
朱浩感到巨大的危机。
明明自己只是把南昌当成中转站,朱娘突然就认真起来。
可能是朱娘觉得南昌府很繁华,江西科举又冠绝天下,不管是状元数量还是进士数量,都首屈一指,非常适合儿子进学,至于躲避朱家……只要隐藏得好,也不是没办法,而且就算再到别的地方生活,也还是可能会被朱家找到。
大隐隐于市。
南昌城这市够大了吧!
为了避免被老娘掣肘,朱浩只能抓紧时间寻找唐寅,毕竟这是他要执意来南昌府的主要目的。
要求学,哪儿都可以,南昌他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唐寅,把这个即将要装疯卖傻,半生寒酸落魄,八年后在老家凄然离世的大才子从深渊带入正轨,也对得起他平时有事没事都往唐寅身上推的恩情。
下午朱浩在附近街巷逛了一圈,一无所获,怕走远了出状况,不得已只好去找于三,此时于三正兴奋跟龙班主谈及有关唱亮场戏的事。
“小东家,您是不知道,咱的戏火了,很多人前来观看,台下叫好声不绝于耳,还有的戏班想偷学咱的戏……就连敞云班都想跟咱好好谈一下合作事宜,想要见一见给咱写戏本的人。”
于三说话时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大概意思是他去找敞云班说情,人家真给他面子,让龙班主带人上台唱了一场,本是作为垫场戏,谁知一下就把观众的热情点燃了。
敞云班作为闻名江南的大戏班,也是识货的,发现朱浩编的戏很受欢迎,自然想把戏学回去,最好是把写戏本的人挖走,达到效益最大化。
可怜的于三,还不知道自己被豺狼惦记上了。
朱浩看着龙班主,笑道:“多亏龙班主的人演得好。”
龙班主一脸谦逊之色:“哪里哪里,都是小东家您教得好,所唱不过是您之前亲手提携的两场戏,本来只让唱一场,后面敞云班主动让出位置,又加唱一场……”
于三一脸兴奋之色,道:“东家,回头可能敞云班班主还要来拜访您。”
朱浩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麻烦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本就不是为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