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九分,谢逢十终于坐上了她打进园时就觊觎了的跳楼机,而简暮寒则在场外挑了个离出口最近的长椅坐着等她。
直到工作人员帮她压下安全杆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肾上腺素才真正开始起作用。
她兴奋地咧嘴笑着,还耍宝似的朝不远处长椅上的简暮寒挥了挥手。
距离刚刚好,简暮寒完美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也笑着招了招手回应,最后还不忘用动作提醒她再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安全措施。
一切准备就绪。
在秒针回归原点的那一刻,精灵王座伴随着梦幻又华丽的交响乐离开了地面。在其他体验者都在用尖叫来冲淡他们内心恐惧的时候,只有谢逢十还在一门心思和场外的男朋友表白。
“简暮寒,我爱你!啊啊啊~~”
从她坐上那架精灵王座开始,简暮寒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自然也听到了她那毫无修饰的满腔爱意。
他读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也读过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他知道无论是叶芝还是泰戈尔,歌颂爱情时远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加浪漫,可他的心却无可抑制地燃烧了起来。
王座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阵又一阵的惊声尖叫紧随其后,很快,她的笑靥逐渐在他的视线里模糊,模糊成了一片快乐的虹影。
自由,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两个字。
时至今日简暮寒才恍然大悟,谢逢十身上真正让他着迷的,并不是她那极具危险和诱惑的美色。
他所爱的,是她的灵魂,她那抹绝无仅有的自由灵魂。
这是一样也许简暮寒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的东西,即使是放弃他的生命。
精灵王座触顶树冠降落的一瞬间,王座两旁的精灵翅膀翩然展开,这时遮挡太阳的云层刚好移开了,自天穹洒下一片金光,那画面,很像天使谪尘的再现。
圣光之下,红裙天使降临人间,她带着上帝的使命而来,为凡世播洒自由与快乐。
简暮寒抬头仰望她,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不曾发现,自己的眼中已经满怀渴望。
他像一条奋力游到海面的鱼,他渴望太阳,渴望蓝天,渴望白云,而谢逢十则是那只从他面前飞掠而过的鸟,她拥有太阳,拥有蓝天,也拥有白云。
可他注定留不住她。
直到分别后的许多年,每当他坐在自己高得能与浮云同行的办公室里,孤独得只能坐在落地窗前,和远在几亿千米之外的太阳黑子诉说心事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再想起这个画面。
那时,他会一遍又一遍固执地告诉自己,他曾经也拥有过自由。
-
“谢谢亲爱的带我逛游乐园,那接下来我们准备去哪里呢?”
在走出乐园大门的那一秒,谢逢十及时地向简暮寒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所有她看得见的辛苦,都会被予以回应。
“你也看到了,安排行程不能算是我的强项。”
简暮寒坦诚地向她交了底,其实原本的打算,是想带她看完游乐园里的闭园烟花再离开的,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撑着伞,并肩和她站在路口的公车牌边等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道:“不如我把接下来的时间都交给你,好不好?”
“简暮寒,你怕不是在逗我,今天是我第一次来江与啊喂?”谢逢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这个大傻子。
简暮寒见她会错了意,摆了摆手否认,又紧急措辞道:“我的意思是,你来定方向,我负责带路。”
谢逢十抱着臂思考了一会儿,也是灵机一动。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略带可怜地看着简暮寒,开口道:“说实话,刚才中午的热狗我没太吃饱,要不你带我去尝尝江与岛的美食吧,跟着吃总归是没错的。”
简暮寒接受了她的命题,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然后完美交卷:“说起美食,我的确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
简暮寒带着谢逢十打了辆计程车,从离岛开回了本岛,在小街区里左拐右拐,找到了一家开在半山腰的烧腊铺。
店铺不大,甚至有些逼仄,更谈不上什么装修,但时不时进出的人群告诉他们,这里菜品的滋味绝对是一绝。
谢逢十先一步走下计程车,走到烧腊铺前站定,抬头细细辨认着店牌上已经退了色的繁体字,简暮寒后脚跟上,正想为她解释些什么,却看到前面人一脸兴奋地转回头,招手让他快点进去。
-
“这里的叉烧饭还不错。”
简暮寒看谢逢十看着菜单上空洞的几个方块字为难,停下了正在为她摆餐具的手,指了指藏在一列菜单中间的招牌。
“对啊,明明应该客随主便才对。”谢逢十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了更为有资格点菜的小男友。
简暮寒从善如流,看了一眼手里的菜单随后就转身招来了店员,用熟悉的江与方言点了单:“两碗叉烧饭,两杯咸柠七,多谢。”
“嗯,真是让人期待呢。”谢逢十回头看了看别桌已经上好的叉烧,嘴里已经在不自觉分泌口水,她拿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解馋,又主动挑起话题消磨时间:“你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