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旦王安石下野,那么他吕嘉问也完了。
吕嘉问道:“丞相,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要明日让孙巨源来都堂一趟。”
能知道官家与章越谈话的,除了孙洙,也只有几个内侍了。
结交内侍或从内侍口里打听,此事一旦查实,则是大大不利于王安石。当年文彦博便是因此被罢相过。
但孙洙不同。
王安石道:“孙巨源此人口严,你还不知吗不要问了!”
吕嘉问道:“丞相,听说文潞公致仕后回洛阳与富郑公交游,另外与赵丙,刘几,冯行已来往,司马君实也在洛阳……”
王安石又复点了点头。
他继续前往。
这时他看见远处,一位身穿紫袍的官员在两名朱衣宫人的前引下,正徐徐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章越。
……
章越缓步下阶,方才与官家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犹自让人有些激动。
古往今来都是得君行道,但这等信任也让他觉得重任在身。
他此刻不由想起当初在真定时避居山林的日子,那等每日闲起,坐看光阴从眼前一掷的安逸日子,恐怕这段日子不会再有了。
人生嘛,便是走走停停。
就算是过惯了安逸日子,也会静极思动,真正那等清闲自在,活着人怕是等不到。
当初在举荐王安石的事上,自己跑在了韩维前头,之后在劝官家亲自掌握变法之事上,自己也在蔡确的前头。这两件事都是利用自己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
至于官家与高太后之间斗争,他则保持中立的态势。
尽管高太后反对变法,但问题是高滔滔是什么人
她不是太后刘娥,曹太后,刘娥,曹太后的权力比高太后大,但她却不是仁宗皇帝和英宗皇帝的亲妈。
自己一个外臣卷入人家亲母子之间的矛盾中,岂不闻有句话叫疏不间亲。
亲母子哪有不闹矛盾的,但和好也很快,你卷入其中最后倒霉的就是你。
最最要紧的是,如果按照历史规矩走,高太后是会掌权,看官家这身子骨,他非常地不确定。
自己如果是诸葛亮,赶紧就给官家安排七星灯上了。
官家在,他富贵在,这问题他不知道吗
自古有良医如良相,可惜自己不会治病,而且啥医学知识也不知道,但好似牛痘可以普及一下。
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四处寻访名医,延续官家性命的。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官家有所不测,那么到时如何呢
至少与高太后的关系不能恶化,她对自己也算是不错的。
可是她与司马光的元祐之失,也是不可原谅的,一个国家的政策,被他们颠而倒之,倒而颠之的玩。
你们是二极管吗玩的是乾坤大挪移吗像话吗
上了高速的汽车,你突然猛踩急刹车。你们是要草菅人命啊!
也是穿越的优势,让他更加谨慎地处理与高滔滔的关系。
若官家能多活八年,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存在了。
但人寿又岂是那么容易说的准呢假使柴世宗多活几年,哪还有赵宋什么事。
想到这里,章越用玉笏顶了顶乌纱帽的下沿,迎着宫里冷风若有所思,而这时候他看见了王安石。
王安石身后站着是吕嘉问,以及长长元随队伍。
“这么巧还是故意在此候我”
此刻章越立即快走了几步上去行礼,这不是半路遇到领导,故意装作没看见。
这种低情商的事,章越可不会为之。
章越道:“章越见过丞相!”
章越向王安石行礼后,吕嘉问也向章越行礼。以后吕嘉问也在中书做事,乃王安石,章越二人下僚。
王安石点点头道:“度之回京了。仆也是正巧路过。”
章越道:“在河北时,越听得丞相在朝中多为维护,今日在此谢过!”
王安石道:“你临行时托付老夫办的事,老夫记得呢。日后你我便在东府了!”
章越道:“在下不过蓬蒿之人,以后依旧以丞相马首是瞻!”
吕嘉问看了章越此举心底冷笑,莫非是王莽恭谦未篡时他不信章越这次回家,没有在天子面前给王安石上眼药
章越如此表态,王安石也是投桃报李道:“以后你我同朝为官,又是同厅奉公,有什么事商量着来办!”
章越闻言立即道:“丞相所言极是,在下正好有一事烦请丞相!”
王安石失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说吧!”
章越道:“在下幕中的蔡京蔡元长,随我制辽有功。此人是我用得惯,此番身在中书,请丞相能允他入中书,任一房检正公事!”
王安石闻言大笑。
吕嘉问听了也觉得章越真行,一进东府便插手其中人事安排。
五房中书检正这等重要职务,你一来便想安插心腹上
王安石对章越道:“你可知老夫如何看这蔡元长”
章越道:“一屠沽尔!”
章越一副我知道了,但我还如此的样子。
王安石想了想道:“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