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梅来火了,撑着桌子死死盯着江伟才,“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怎么倒贴我大哥了?我平时有事没事把家里东西往我大哥家搬了吗?我平时动不动借钱给我大哥了吗?我像江淑兰那样什么都向着娘家人了吗?”
慕月梅越说越来气,江伟才居然把她和江淑兰混为一谈,她指着江伟才的鼻子,骂道:“江伟才,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我大哥帮了咱们家里多少忙,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良心?”
江伟才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不是不明白慕国华平常对家里的帮助,但这时候双方都在气头上,他不能败下阵来,他梗着脖子说:“你大哥帮了什么忙?上次让他给安平写份介绍信他都拖着没写,现在他离职了,安平的介绍信也没戏了。”
慕月梅一听,简直要气笑了,“嘿,我说江伟才,你没本事给自己的儿子找工作,你怎么还赖上别人了?我大哥帮忙那是情分,不帮忙那是本分,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江伟才就等着慕月梅的这句话,他立即表示赞同:“对对对,你大哥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那按照这个标准,咱们也应该这样。你大哥要是来借钱,咱们不帮忙不也无可指摘么。我说不借钱,你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
慕月梅算是听明白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借钱对不对?”
慕月梅愤怒地叉着腰,大有吵一架的趋势,“你这个放在壁橱上的收音机坏了,谁给你修好的?还有桌子底下那个暖水瓶,谁给你换了胆瓶?还有这客厅里的木桌子,谁给你做的?”
慕月梅朝屋子里指了一圈,最后手指停在江伟才的太阳穴上,狠狠一撮,“你这脑袋是不是不记事?这些你都忘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呢,别人帮你的时候你就乐呵呵,别人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就划清界限?”
江伟才被慕月梅指责一通,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他鼓着脸争辩,“话不能这样说,帮人也要看情况。你看咱们家现在这样,能拿出钱来借给你大哥吗?”
江伟才开始数落家里的难处,“你看看安平,现在还没有工作,坐在家里哪一天不要花费钱?而且他已经24岁了,万一有人跟他说媒,他是随时都可能成家的,咱们不得给他存点娶媳妇的钱?”
“你说说看,你大哥现在借钱是做什么正经事情吗?他是要去做生意啊。现在政策也才刚放开一点,但你能拿准以后政策就不变了吗?万一政策一变,你大哥那些钱不全打水漂了?我们借钱给你大哥,得做好好几年要不回来的打算,可这几年咱们家就是要花钱的时候,你说这钱该不该借,能不能借?”
江伟才一大堆话说出来,躺在躺椅上的江安平终于发话了:“你们怎么这么吵,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江安平一直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慕月梅和江伟才都没注意到他,这会儿突然出声,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慕月梅上前一把将江安平脸上的报纸扯下来,责怪道:“以后别拿报纸覆面了,不吉利,死人才覆面。”
江安平覆盖在脸上的报纸被扯掉,立即感受到强烈的灯光照下来,他不耐烦地坐起身子,瞪着客厅里的人,“你们怎么这么烦?一回来就打扰我睡觉,要吵架去房间里吵行不行?”
江伟才看着这个回城之后只知道天天睡大觉,从来不出去找工作的儿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声吼道:“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你还嫌弃我和你妈烦人,那你躺客厅里睡觉做什么?你怎么不躲你房间去?”
江安平烦躁地揪了揪头发,身子一缩,蜷在躺椅上,没好气地说:“舅舅在房间里修灯泡,也吵。”
江伟才一愣,“哪个舅舅?”
随即一想,慕国辉腿跛,在梯子上站不稳,能修灯泡的那肯定就是慕国华了。
江伟才面色变得有些尴尬,他扯了扯江安平的胳膊,“你大舅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话音一落,慕国华从江安平的房间里走出来。
他将梯子扛到杂物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哟,你们回来啦,房间里的灯泡我刚才修好了。”
江伟才极其不自在地站在客厅里,慕国华竟然就在房间里修灯泡,那刚才他和慕月梅的对话,慕国华应该全听到了吧?
江伟才一张脸窘迫得通红,他一双眼睛直愣愣看着慕国华,可慕国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慕国华走到厨房里洗了洗手,两只湿手在裤腿上揩一揩,揩完之后他抬脚要走,“灯泡修好了,我回去啦。”
慕月梅比江伟才更了解慕国华,她上前拦住去路,问道:“大哥,你过来就只是为了修个电灯泡吗?”
“哦,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还有一个事,安平的介绍信我前阵子忙得忘记了,我昨天让老张帮忙写了一下,是食品厂的活,那儿有个缺口,你们让安平准备准备,没多久他就可以参加工作了。”
慕国华交代完,转身走到门口蹲下,给停在墙角的自行车开锁。
慕月梅见状,狠狠瞪了一下江伟才。
江伟才愣愣地站着,脸上的神情更加尴尬,他刚才还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