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明凝目望去,只见那名叫张阿豹的苗人天王身穿兽皮,长相狰狞,嘴上留着浓密的胡子,手上拿着一柄巨大的斩天斧,任谁见了,都多少有些胆寒。
阿达汉像是吃过那柄战天斧的苦头,咬牙道:“方掌门,那张阿豹的武功万分了得,我有一次和他交手,才打了三招,便险些被他一斧劈中,幸好军中当时抢上十个武功一等一的帮手,与我合力对付他,我才躲了一命。我估计他那柄斩天斧没有六百斤,也有五百斤,死在他斧下的至少也有三四百个人了。”
方剑明暗暗一惊,想道:“这样一来,我倒不能有丝毫大意了。”
苏庆问道:“候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方剑明道:“听说两军交战之前,经常会有劝降,苏公公,请你派几个嗓门大的士卒向对方试着劝降一番。”
苏庆苦笑一声,道:“候爷有所不知,我军每次与反贼交手前,都会派人喊降。可是反贼不但不听,反而出言嘲笑,实是可恨。依我之见,不如……”
方剑明笑道:“苏公公,你认为王阿虎一伙知道他们被包围在百里之内了吗?”
苏庆道:“应该知道了。”
方剑明道:“这就是了,正如苏公公昨晚所说,一旦我们发动攻势,他们插翅难逃。说不定咱们这一喊降,他们知道不敌,会弃械投降呢?”
别看苏庆昨夜说的时候,颇为得意,但临阵之极,想起这许多日子,多次受到惊吓,对王阿虎一伙是又恨又怕,心头也不敢肯定这次是否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虽觉方剑明的话有些道理,但始终不能全信,而方剑明的意见,他又不得不采纳,只好让吴将军叫出几个雄壮的官兵来,在阵前喊话。
那几个官兵嗓门够大,中气也足,喊了一会,也不觉得累。王阿虎一伙果然如同苏庆所描述的那样,非但没有投降,还发出类似嘲笑的尖叫。
许多苗兵一手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手捶打着胸口,看上去随时还有可能会攻上来的样子。
苏庆扭头看了一眼方剑明,那意思是说:候爷,你看到了吧,我早说这一招不管用了,只会自取其辱。
方剑明满脸含笑,好像显得十分满意。苏庆好生不解,正要开口询问,方剑明道:“苏将军,你叫喊话的人不要一起喊,一个个的来,谁喊累了,便换下一个。”
吴将军虽不知方剑明的用意何在,但他深信方剑明这么做必有深意,立刻叫那几个官兵依照方剑明的指示进行。于是,几个官兵轮流喊话,乐此不疲。
苗兵听多了,不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推着百姓往前走了十数丈,可没有张阿豹的命令,谁也不敢冲上来与官兵厮杀。
那张阿豹天不怕地不怕,岂会怕官兵,只是听得官兵所喊的话越来越无味,心头烦躁,忽然怒吼一声,宛如巨兽大叫一般,震得许多人耳鼓生疼。只见他策马冲上,来到阵前,将手中的斩天斧一扬,斜指半空,用生硬的强调喝道:“不要喊了,谁再喊,我就杀了谁!”说时,满脸的杀气。
方剑明听了这话,问苏庆道:“苏公公,咱们这一路的军中,可有火枪手?”
苏庆道:“有。”
方剑明道:“有多少?”
苏庆道:“一共五十个。”
方剑明道:“那好,把他们全叫到阵前,摆开阵势,做出随时出枪的样子。”
苏庆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方剑明的话,把五十个火枪手叫到了阵前。龙碧芸看到这,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相公,你的这个办法的确很妙,我想不出半盏茶时间,张阿豹便会退回去了。”
事情的发展果真如龙碧芸所料想的那般一样,张阿豹见火枪手出来后,面上虽然没有露出害怕之色,口中也大叫大嚷着,可就是不敢冲上来。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看上去像
是很无奈,又像是很无趣,掉转马头,走回了原位。也不知道他对身边的几个苗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翻身下马,叫人去拿了酒肉来,就在寨前吃喝起来。
安妮看到这里,骂道:“这家伙不知死到临头,这个时候竟还有心情吃喝。”
龙碧芸笑道:“安妮妹妹,你知道他为什么敢这么做么?”
安妮道:“龙姐姐,你知道?”
龙碧芸道:“我虽然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以为我们会这么与他们僵持下去。”
安妮道:“龙姐姐,你的意思是?”
孟德忽然拍手笑道:“好一招‘以逸待劳’,掌门,属下对您是越来越敬佩了。”
方剑明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招是不是真的管用,但现在看来,确实起到了效果。”
这时,苗兵那边,因为主帅张阿豹已经懈怠,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疲软的神情。这些苗兵本来已经做好了与官兵厮杀的准备,但官兵除了喊话之外,并无进攻的迹象,他们再大的耐性,也禁不起磨。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坐到了地上,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到了最后,全都坐了下去,有的甚至还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
换成稍微有些军纪的队伍,主帅是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的,可苗兵向来是以强悍著称,军纪方面,实在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