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周短暂的京城生活体验结束后,冯骁又重新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尘土飞扬的野性之土。
现在他写“割袍断席”,明明就是在对自己宣告,自己从此之后就没有了他这样的兄弟,两人之间一分为二,再也水火不容。
虽然想要把冯骁置于死地的主意是冯江先提出来,也是他先付诸行动的,兄弟之间的彻底决裂也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心高气傲的冯江就是看不得冯骁先提出来,仿佛这样就是压了自己一头。
所以当他看到冯骁那熟悉的,锋利如其人的书法时,内心的愤怒扑天倒海般袭来。
“当然收到了,我弟弟的书法还是那么龙飞凤舞。”
冯江阴测测的回复。
停!眼前这个将军是冯骁的哥哥?
一旁的人陈鹤耳越听越迷,她想要扒开冯骁的手一探究竟,但是冯骁捂的紧紧的,陈鹤耳扒拉几下都没有如愿。反倒是冯骁察觉到他的意图,趁没人发觉偷偷掐了一把她的耳朵:
“睁开眼你会后悔的。”
陈鹤耳倒是不怕他这亦真亦假的警告,但是冯骁呼在她脸上的热气痒痒的,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接着,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是宋智江听到响声下来了。他也没有料到眼前的这幅复杂的景象。
“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的语气明显就是在针对冯江,如果当时陈鹤耳可以看见的话那么宋智江看冯江的眼神可以杀人了。
冯江不服气的抬眼,与宋智江对视的那一瞬间还是败下阵来。前日的宋智江想杀自己是真的,而把轻易不喜于形,令人捉摸不透的宋智江逼到了这个地步,怕是以后自己不会再在他身上讨到便宜了。
无奈之下,他撑着面子,给了暗卫们一个眼神。他们纷纷退散下来,站回了冯江身前。
接着,不等陈鹤耳反应,冯骁就放下了他的手。眼前突然看到光亮,陈鹤耳不太适应地稍微眯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就发现眼前的黑衣人都不见了。
“向前走。”
能够感受到的冯江等人没有离开太远,陈鹤耳还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冯骁的步伐走下楼去。
“他是你的哥哥?”
等到了门口,陈鹤耳才问冯骁。
冯骁难以启齿,半晌才吐出一个:
“是。”
陈鹤耳见冯骁实在不想再说什么,就没有再追问。
不一会,宋智江从楼上走下来,笑嘻嘻的,似乎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于是,三人就这么再次进入了山里。
而在客栈里的窗户上,冯江恶狠狠的凝视着渐行渐远的三人。
“调查一下那个姑娘。”
他吩咐手下,远处一行身影中那个个子最矮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山中还是那么一幅郁郁葱葱的场景,但是天公不作美,三人进山的时候天就已经阴下来了。走着走着森林里开始弥漫起大雾,层层白烟从各个石穴罅升起来,一时间前方的视线就被严严实实盖了个严实。
“马上就要下雨了。”
宋智江手里托着罗盘,见天气的急剧变化,也不禁插上一嘴。
天色骤暗,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尤为明显。再加上浓雾中时浅时深的树影,场面那是一个诡异。陈鹤耳也是怕这些东西的,于是她不自觉的向冯骁的位置靠了靠。
冯骁有一点青涩地将手伸出来,想要伸手围住陈鹤耳。但是又想到男女有别,陈鹤耳可能会认为他是一个轻浮的人,还是犹豫片刻,把手伸了回去。
一旁的宋智江目睹了这幅纯情少男动作,为了给好兄弟的感情添一把火,他突然神秘兮兮的朝陈鹤耳闻道:
”不知道姑娘是否知道‘狐嫁女’的传说?”
“狐嫁女”?
陈鹤耳听着这个名号也是耳熟,半晌才想起来曾经一名倭国的导演曾经拍过这部电影,自己在进修表演学的时候曾经跟着鉴赏过这部电影。
传说,下晴天雨的时候小孩子是不被允许出门,大人也要留在家里,因为这个时候狐狸娶亲是很忌讳被人看见的。按照族里的规矩,如果狐嫁女被人类看到了,新娘不杀死那个人类的话,就永远也不能出嫁。
“略有耳闻。”
宋智江听了,微微一下,指了指天空:
“你看天上。”
陈鹤耳抬头看天,却见原先成片的乌云已经消散,一轮灿烂的太阳正挂在天上。但是这样阳光的景象掩盖不了下雨的事实,点点细雨从天空中落下来,打在树叶上,落在冯骁撑着的油纸伞上。
“下雨了。”
陈鹤耳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刚刚还是天色昏暗的阴天。阴天下雨倒还正常,但是先出太阳再下雨算什么啊。
“小心待会儿狐嫁女。”
宋智江本意是一句打趣,谁料话音刚落,一阵喇叭声从远方传来。
……
三人同时沉默了。
远处的喇叭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急促的锣鼓声,整齐的脚步声。这样锣鼓喧天的场景放在平时,陈鹤耳都会喜气洋洋的送上她真挚的祝贺,可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来上这一幕,着实是让人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