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好像花儿一样,绽放在沈雪吟红光满面的脸上。但是,随着贺天目光的骤然紧缩,她发觉什么极速收口,但是,憧憬、向往,甚至倾慕和爱恋,已经不加修饰统统流露在脸上。那个“萧雨”的称呼更是如致命利器一样,戳穿了她自己以为是的谎言,也刺激出贺天深藏不露的讥讽。
贺天冷冷一笑,迈开一步,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
“你出去吧,我还有工作。”贺天冷冷的声音好像带刺的皮鞭抽打在她的脸上以及身上。
沈雪吟以一种凄楚无比的语气呻吟说道:“你、你算计我……”
贺天冷笑:“我不这样诱导你,你会将你最真心的感觉表露出来吗?”顿了顿,说:“你心里已经喜欢别人,所以才呆不下去这里。我这个丈夫,已经不是你心中渴求的那个男人。你身虽在,心已经到了旁人那里。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沈雪吟没话说了,可是,另一个愤怒钻出她的心扉,让她不由自主大声喊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反思你自己呢?我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没有属于你的一点责任?”
贺天可不会和她置气,优雅地一摊手,说:“我会有什么责任?我是没提供给你吃,还是没提供给你喝?你身上穿的、戴的,手上拎的,包括每天上班下班乘坐的,哪个不是我提供?你以为这些东西眨眨眼招招手之间就能有吗?不是我夜以继日地思考、谈判、应酬、奔波,你怎么才能享受得上?就算你那个省级公开课,都是我拿钱买来的,没有我,你在北京路小学算什么?”
沈雪吟心被针扎,鲜血点点。她急速地喘着气,然后用尽全力说:“即使这样,你也不能视我为无物,我是人,一个有感觉也想得到老公正常爱护的女人。那些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又有什么用?能代替你行使丈夫应有的义务吗?”
这句话让贺天对她颇刮目相看。
沈雪吟豁出去了,目光再不躲闪,带着恼怒和愤恨,凝视于他。
贺天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就算你说得很对吧。”目光离开沈雪吟的脸,看向电脑。一封新邮件恰在此时到达,是罗志斌发来的,关于沈光灿博士到达的日程以及公司相应安排。正事儿来了,他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我真的需要工作了,请你立刻离开!”手指点开邮件,仔细阅读,接着打了个电话到天河。
接电话的是风白,贺天说:“后天中午,我专机到达新港。一个很重要的人来,我要将他接到东州。”
风白说了什么,贺天表情严肃道:“是的,除了我,现在还有很厉害的人盯着这位沈光灿先生……”说着说着,他表情松动,浮出笑容,笑容又开朗起来。不过,最后他还是很担忧,说:“就他们两个,能行吗?”过了会儿,说:“这样,你能保证,我就放心了。”又说了诸如“世界终究要交到年轻人手上”等等的闲话,整个电话通话时间足足有十分钟。
沈雪吟好像成了透明人仿佛。最终,她抵抗不住自尊带给自己的压力,泪水狂飙转身奔出。
一夜凄凉,那是毋庸细说。贺天人在书房,整晚都没有跨出来。书房内部有卧房,他一定就是在那里睡了。沈雪吟五点多点儿就醒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满脑子思绪乱纷纷,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未来又该怎么办。
天不一会儿就大亮了。她叹息着起床,刷牙洗脸,然后给脸画了个淡妆。黑眼圈用遮瑕膏掩盖,浮肿的眼皮则以粗眼线装饰,眼睛顿时又神采多了。吃完饭后,她又对着化妆镜给嘴唇涂上朱红色唇膏,阴霾之气一扫而光。贺太太沈雪吟依旧容光焕发。
老杨和慕尚照旧在屋子外面等候。
沈雪吟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跨上车。
老杨一声不吭,将车子开动起来。
昨天的遭遇,酸水一样浸泡在心头。雾霭沉沉的山林美景却让她有又回到那一贯没有什么波澜的生活的错觉。
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的,虽然贺天昨天晚上说得那么过分,但是,过了一夜,他的心也平静下来是不是?
自己暗恋上萧雨是不对,可是,毕竟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使得她和他之间隔阂深重,情感裂痕无法弥补对不对?
也许,就是那一场小小的波折罢了。她以后安心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下班之后,尽量每天都按时回家,不就好了么?贺天事业做得那么大,对北京路又有赞助,她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被别人挑出什么刺来。功名啊,利益啊,统统都看淡些就好啦。家庭里面,丈夫和妻子之间,动静相宜原本就是要权衡好得呀。这一点,贺天原本就没说错。
沈雪吟深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积聚的郁闷都驱散了。参差的树木五彩斑斓,不停从车窗边掠过。她看在眼里,甚至给自己在脸上挂出朵笑容来。萧雨昨天晚上的感叹还在耳边:“你每天在这样的地方休养生息,怎不让人羡慕呢?”是啊,这样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而贺天未必就是冷落自己,他只是太忙碌罢了。
一旦原谅了贺天,沈雪吟便不由自主去想如何缓和二人之间关系的法子。
突然,一个想法跳进她的脑海:“或者,我应该和他要给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