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我刻意在镜子前照了照,穿了件薄衬衫,看上去挺精神的。
等我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不过才早上七点四十。我习惯早到。
门口有不少卖早点小车,我买了两个鸡肉饼装到口袋里,虽然我不知道黄栀吃了没有,但我还是买了。
他不一会儿也来了,气喘吁吁的,穿的居然还是校裤。
难道他没回家吗?就算已经累成这样还依旧提前赴约,我很欣赏他这一点。
后来他一边吃着鸡肉饼一边和我说昨天他在KTV玩到很晚,看这情况,应该是在那过了一夜。
我们吃完后进到图书馆,他好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问我有没有来过。我看着原来我们俩坐过的座位上坐着另外两个人,说“来过”。
他却好像又不记得了。
我记得他的函数板块和立体几何较为薄弱,于是我从三角函数入手,教了他一次。类似的题他果然很快地做出来了。
可是等我讲到第四题时,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应该是昨天的确玩得太晚了。
我看着他的脸,想起之前是我在他讲题的时候昏昏欲睡,他起身到休闲区给我倒了一杯咖啡。
他那时头发还没现在这么长,短短的头发反而显得人很精神。把咖啡推给我后双手托着腮示意我喝一口。
其实我很不喜欢喝咖啡,我总觉得它会让我的心跳加速。
那次也是。
他终于醒来了,虽然他踢了我一脚,桌子也被带得“哐哐”响,我毫不介意。
那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我约他去吃饭。我记得他喜欢吃麻辣口味的,于是我们进了一家川菜馆。看来他是真饿了,就着辣子鸡吃了两大碗米饭。
准备回图书馆时,他说他朋友来找他。
没想到是个妆容夸张的女孩,不仅把书包丢给了他,还朝着我们这边飞吻。我认出了她,就是昨天在舞蹈教室跳舞的那个。
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这么好,是女朋友吗?
回图书馆的路上我一直很想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我坐在“坚如磐石”的位置上写作业时,我还在想他喜欢的居然会是那种类型的女孩儿。
他作业写得很快,但错误很多。尤其是物理。于是我又帮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了才离开图书馆。
我还是想问那个问题,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笨拙地说:“你坐地铁还是公交回家?”其实我知道,他当然坐的是地铁,我之前在地铁站“偶遇”过他很多次。
估计他没想到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所以知道我们两家就隔了一条街道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小松鼠。
然后我自认为自然地问出那个问题:“你和那个女生的关系是?”
“普通朋友。”他是这句话时很冷静,眼神干净,应该是真话。
我想也是。他应该不会喜欢那样的人。
我们曾经在落日余晖下畅谈,他说欣赏像杨绛先生那样的女人。“她内心一定是安静坚定而又理性的,所以她才能写下那种平淡却不贫乏的作品。”他这样描述她。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那个女生抛给他的那个吻。
应该是那个女生喜欢黄栀吧。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不痛快。
我回到家时,奶奶问我脸色怎么不太好,有这么明显吗?
我开始想,到底要怎么和他说,说那段独处的短暂时光。
初中的我并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并且,在有六十人的班里,我大概只能排到35名,在我们学校特别是在我们班,这样的成绩是不可能考得上高中的。班主任、科任老师对我无间断地进行语言轰炸和灵魂洗涤,结果仍旧事与愿违。
我常常想,不然就放弃吧。
一直浑浑噩噩地到了初二下学期,老师们也对我的成绩不再过问,把注意力都放在前十名上。当时市里的十四所中学,年年中考我们学校稳坐倒数第一。
我想着,不行就去念中专吧,读会计。我身边很多比我大一些的朋友都在中专读书,出来后也能找到稳定工作。
后来有一次,我午睡起来,看见奶奶在夜里偷偷看着挂在墙上的遗像流泪。
她抽泣着说:“以前在村里人家都夸我们是书香门第,结果现在我们容家还没有个大学生,都是因为你们走了没人教他,而且我也不识字……”
我走出去拍拍她的肩膀说:“奶奶,我中专毕业也可以参加成人高考的。”
奶奶只是抹了抹眼泪笑笑。
于是,我决定努力一次。
在那年暑假,我在图书馆遇见了黄栀。当然,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叫黄栀。
夏天湿热,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安静的座位坐下看书。却不想正是太阳直射的地方,再加上玻璃折射,桌面上一片灿烂。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空着的座位,我只能再忍一忍。
我看着眼前的试卷越来越晃眼,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汗也从额头流到了脸颊。
我准备离开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同学,这面窗子的窗帘坏了还没修,不然你到我那里坐坐?”盯得阳光久了,看不清楚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