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珠花也没几件金簪子金钿头,腕上挂着的金镯子不仅窄细还是镂空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不由轻视了几分,心想果真是个没娘的丫头如此寒酸,要是娶了她,她那点儿嫁妆光打点延宗的仕途都不够的。
楚令瑜不知道仅仅一面她就能想这么多,被老夫人叫起后,坐到了塌边的小杌子上,低眉顺眼扮演一个安静的闺阁姑娘。
平顺伯夫人暗暗撇嘴,在长辈面前也不嘴甜些跟个木头一样,以后延宗升上去后需要夫人们交际,恐怕只会给延宗拖后腿,心里很不满意。
但她也知道平顺伯府不比十多年前了,楚国公圣眷正浓,楚氏一族根深叶茂门生众多,要是能跟楚国公府搭上线,延宗将来的仕途肯定顺利。
至于楚令瑜,算了,等过门后她好好调-教-调-教个几年罢。
楚老夫人跟平顺伯夫人熟络地聊着天,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余延宗身上。
“……这孩子才十七岁就自作主张去谋了个差事,我跟他祖母都舍不得,他偏说自己已经长大了要顶立门户,可真是让我们心疼坏了。”
楚老夫人含笑夸道:“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平顺伯夫人听得心花怒放,嘴上却故作忧愁,“唉,我也想享福呢,但现在有件大事还没落下,哪里享得了福。延宗谋了差事在外头奔走,身边却没个知冷热的人,我少不得还要操心呢,要是能给他娶个温柔的媳妇……”
说着说着她停了下来,故意朝楚令瑜这边瞥了两眼。
楚令瑜假装没察觉不说话,直到平顺伯夫人跟楚老夫人说完话终于提出告辞,她才被老夫人吩咐去送人。
行到院外离了楚老夫人的跟前,平顺伯夫人更没了顾忌,抓着楚令瑜的手,“瞧这细皮嫩肉的小手,平日里恐怕不经常做针线吧。”
楚令瑜本来不想惹事只想安静把人送走,偏偏平顺伯夫人毫无尊敬人的自觉。
她笑着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舅母说笑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府上就有针线房,哪里需要姑娘家动手,拿针线也不过是顽罢了,只有那等家道中落的才会节约这点子花费。”
平顺伯夫人疑心她是在故意讽刺自己,但看她笑容甜美语气真挚,又不确定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拉着难看的脸色离开了。
楚令瑜心里憋的的那口气这才稍微顺了些,折返回菩提院时,楚老夫人又叫人点了香案,手里转动佛珠一边念着佛经,听到打帘的声音,睁开眼,“送完你舅母了。”
“是。”
“你舅母难得来一趟,见了你十分喜欢,你该多跟她说会儿话,将来相处起来也亲近。”老夫人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和蔼,话里的意思却叫楚令瑜背后一凉,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低下头,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意思,“舅母是长辈,以后见了面我自然是要敬重她的。”
楚老夫人见她还在跟自己打马虎眼,只当她不好意思,干脆把话挑明:“你今儿也听到你舅母说起延宗的婚事了,她要不是看中你,怎么会当着你一个姑娘的面说这些话。”
“延宗是个好孩子,我们府上跟他们又是亲戚,嫁过去后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楚令瑜内心冷漠:哦,这么好的事儿,你让祝氏的女儿嫁去啊,看她嫁不嫁!
但这话说不得,不仅如此,她还得先维持表面的和平,老夫人是长辈,现在跟她撕破脸并没有什么好处。
楚令瑜沉默片刻,再抬头,一张雪白的小脸变得通红,害怕又羞涩,手指紧张地捏住帕子,声音娇柔磕磕绊绊地说:
“祖、祖母,孙女儿有喜欢、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