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是今天就要离开了吗?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天呐!这也太突然了吧!”
王子?结婚?启航?
听到关键词,柳森屏息凝神。
那两位在酒窖里徘徊的女仆,有一位已经生了醉意,步子已经逐渐开始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半倒在了伙伴的肩膀上。
那位被称作“艾利丝”的女仆一只手扶着她,带着她走,另一只手拿着木头酒杯。艾利丝舌尖绕着口裂舔了一圈,咂摸着喉间的酒香,冷静道:
“差不多了,我们各自再尝一口就回去吧。”
“可是艾利丝,我才刚喝出兴致呢!果然,比起甜葡萄酒,我更喜欢带点酸调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再不停下,可能会喝醉了睡在这里。到时候就会被王后发现,然后被撵出去,一辈子穷困潦倒。”
“好吧……”尖细的、不情不愿的声音,“艾利丝,你说话总是那么不近人情……”
艾利丝检查了每一个她们尝过内容物的木头酒桶,确认那些龙头都扭紧了之后,一边和伙伴交谈,一边找到了王后要的酒。
艾利丝找到了一个空的小木箱,挑了几瓶装在细颈玻璃瓶里的,颜色清澈的白葡萄酒,摆好码好之后,她晃了晃快要睡着的伙伴:“安娜,醒醒。我可不是天生神力的柳森,一个人可搬不动。你得和我一起抬。”
伙伴吧咂一下嘴,嘟囔着什么。
艾利丝:“我听不清你说什么。不过,我们一会儿得洗把脸,还要漱个口,再去找王后——不能让人发现我们偷喝了。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是的艾利丝,你说得对!你总是那么心思缜密!那衣服上的味道怎么办?”安娜伸了个懒腰,接过一边箱子。
“可以用酒窖里的酒味太浓了来解释。”
两位女仆一起抬着箱子走出了酒窖。柳森悄悄跟在她们后面。
女仆快速漱完口、洗完脸、甩干了手上的水后,往手心哈了哈气。她们又用篮子采摘了几朵带露水的鲜花,放到箱子顶部。做好这一切后,她们来到了王后的寝殿门口。
安娜敲了敲门。
“王后殿下,您要的酒我们拿来了。”
“请进。”温婉细柔的嗓音,是王后。
门打开,两位女仆走进去。王后背对着她们,头颅微微后仰。一位美丽的侍女站在她身后,左手持着一缕檀木般乌黑润泽的卷发,右手捏着一柄镶金嵌银的宝石篦子,为她梳头发。
旁边还站着几名美丽的侍女。她们穿着制式统一的、有花边的服装,围着朴素的浅蓝色围裙;都低垂着头,双手叠放在腹前,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柳森趁她们不注意,几个轻盈的借力跳,攀到了门框上方。她卡着大理石壁的缝隙与少数凹凸,顺势爬到房间顶部。又一个借力,跳到了嵌满发光宝珠的吊灯上。
宝珠吊灯轻轻晃了晃,没有发出声音。
柳森调整姿势,趴在吊灯上观察。
铺了雪白蕾丝桌布的长条方桌上,有一块区域,摆了一小圈迷你的浅色木栅栏,栅栏上有一块精致的小牌子,上面写着葡萄酒的单词——有时候王后心血来潮想喝大麦酒或者苹果酒,贴心的侍女就会把小木牌换成写有相应单词的。
名为艾利丝和安娜的两位女仆,将木箱里的酒一瓶瓶拿出来,三个一组,摆在栅栏中央;又将刚采的鲜花插入桌上的花瓶里。
蔷薇的淡香混合着屋内残留的熏香,成了一种微妙又高贵的味道。
“安娜,你留下。”王后说道。
“好的,尊敬的王后殿下。”
艾利丝退下了,安娜站在一旁待命。
美丽的侍女为王后梳好了头,又将那些洁白的珍珠、闪耀的宝石,一并固定在高高的盘发上。她动作轻柔地扯出两绺发,使它们垂在王后的脸颊两侧。又挖了勺玫瑰发油到手心,用手心的温度将其融化后,搓匀,抹到王后的发梢,使之更具有光泽。
王后对着镜子站起来。
她穿了鱼骨的束腰,背部的线条优美流畅,像蝴蝶翅膀的弯凹。腰肢更是纤细得不堪一握。一名侍女从角落的队列里走出来,帮她绑背后的绸缎带子,仔仔细细地,打了个十分对称的、漂亮的双层蝴蝶结。
“王后殿下,您真是太美了,连天上的云彩都不及您光华的万一!清晨的花朵都要因为您而自惭形秽!”梳头的侍女称赞道,绑蝴蝶结的侍女也随声附和。
王后矜持地点点头,却没有笑。她微抬下颌,挺胸沉肩,小步走到铺了多层印花天鹅绒软垫的椅子旁,优雅地坐下。又一名侍女走前一步,为她整理繁复的裙摆。而她只在侍女快要碰到她的时候,稍稍抬手。从始至终,神色淡淡。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伴随着王子的声音。
“母后——”
“请进。”
穿着带繁复花边褶的骑装的王子推门而入。他摘下插着三根大羽毛的双角帽,搁置在桌子上。然后他侧着身子,坐到了王后的斜对面。
女仆安娜用螺旋钢管起出酒瓶上的软木塞。她的手很稳,酒液只有轻微的摇晃。她将酒倒入嵌了红宝石和碎钻的银酒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