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了一副海草手套。
海底巫婆于是便口述着材料,柳森听到一个,就拿出一个丢到锅里。大部分的材料都是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叫人直犯恶心。
斗篷人鱼在一旁监督,防止海底巫婆使坏,故意配出会导致爆炸的或具有强腐蚀性的药水来——虽然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太敢的。
一连十几天,配药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架子上的爱丽儿呱呱直叫,吵闹不停;火焰的温度烤得人头昏脑热,倦意频频;斗篷人鱼靠在旁边的夹子上打哈欠;海底巫婆念叨材料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柳森把装着各种材料的陶罐往旁边一推,摘了一只手套,揉了揉眉心道:“暂停吧。”
海底巫婆软绵绵地看了她一眼,眼角沁出了困倦的泪花:“?”
见海底巫婆一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柳森重复了一遍:“我说,暂停吧。”
“我们休息一会儿。”柳森摘下另一只手套,在水里掸了掸,一起丢到身后的海草背囊里。
柳森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块海草饼啃——为了加快配药的速度,他们清空了一部分架子上的魔药,腾出的空间差不多刚好够放一个装海草饼的藤筐。至于原本的那些魔药,则被他们放到了房间的墙角处。
斗篷人鱼看见她的动作,也从筐里拿了个海草饼掰着吃,时不时给海底巫婆和蟾蜍爱丽儿投喂一口。
二人相对无言,房间里只有细微的咀嚼声。
“嘿,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能把尾巴变成腿的魔药吗?”斗篷人鱼的声音很清澈,水洗过一样的感觉,冰泠泠的。
在水底谈话,或许是因为传播介质的缘故,声音比在海面上要清晰许多。柳森有些诧异斗篷人鱼会忽然搭话,不过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她想了想道:“不能。”
斗篷人鱼:“难道你是想变成人类?如果你是那么想的话,我劝你放弃,上一个那么做的人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斗篷人鱼:“其实你不一定要把爱丽儿变回来再实验,我们大可以去水母市场抓几个无业游民,风险比这要低得多。”
他们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吗?
她看起看就这么像一个不择手段的大恶人?
柳森举着啃了一半的海草饼,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动,就又看到海底巫婆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柳森:“……”
行吧,误解还不小。
她承认她在这个委托游戏里的所做所为确实像一个大恶霸。
斗篷人鱼的尝试搭话以失败告终。
柳森继续低头啃海草饼。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才过了没一会儿,斗篷人鱼又忽然道。
柳森一口还没咽下去:“?”
“你仔细听,近了。”
柳森侧耳,听到了细微的,砂土和泥屑被卷起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靠近,越来越近。柳森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石头架子上,魔药开始摇摇晃晃,发出了“哐当”、“啪啦”的声响,地面上波浪形的的影子也开始扭动变形,变得涣散起来。蛤嘛爱丽儿似有所感,凄厉地呱呱直叫。
海底巫婆挣扎着尖叫道:“不好!是人鱼大军!他们来了!快放我出去!”
柳森对那队穿着黑色铠甲的人鱼士兵心有余悸。她正思量着应对的计策,一道称不上柔和的光就直直照到了她的脸上。
石塔的周围的环境都是沉郁的灰黑,这些天来,柳森已经习惯这种明度和亮度,因此,当面板出现的时候,她下意识偏了偏头——
海底巫婆满脸惊恐,嘴巴大张着,看上去似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爱丽儿跳起了有大概一拳高的距离,此刻正大睁着那双蛤嘛的眼睛;再往上,墙顶上那唯一一扇不规则状的小窗里,正透着阴沉沉的灰色。
柳森游到窗边,目光所见,黑压压一片,似乎没有尽头。
是人鱼大军。
海底巫婆的惊叫声在某一秒忽然消失了,柳森转头,陷入黑暗前只看见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翠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