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的蟾蜍看到海底巫婆,纷纷开始歌唱——
“您是如此美丽动人!”
“您是如此恶毒可人!”
“您是如此聪明绝伦!”
“您是如此智慧过人!”
虽然身负绳索,海底巫婆却仍然保持着神容的矜傲与高洁。蟾蜍的乐声此起彼伏,她行走在冰冷冷的石塔甬道中,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更显高贵与雍容。
甬道里的蟾蜍丝毫没有要攻击的态势。
还真是音乐家啊?
柳森边提着刀边思索着,还特意注意了一下走廊里蛤嘛的样子,发现他们身上凸起的疙瘩果然比寻常蟾蜍要少,眼皮光滑得像青蛙一样。偶尔有几个眼睛半睁的,柳森会略微偏移一点视线去瞧它们的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到除了黑眼珠子以外的任何东西。
可能那些冰山岩浆什么的,都是因为海底巫婆特异的审美结构才能看得到的?
海底巫婆带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位置,那里有一扇窄细的小门。海底巫婆推开门,走了进去。柳森这才注意到,海底巫婆的下半身的好像不是鱼尾,而是一团肥大的、扭动的章鱼触手。
柳森和斗篷人鱼也跟着进了门。
一进门,门就自动合上了一半。柳森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妙,一把将海底巫婆扣到了自己怀里,长刀直指着她堆满了松弛褶皱的脖颈。
下一秒,一声幽怨的长啸传来。黑暗中,一双竖瞳睁开,一只头颅巨大的肥胖水蛇露出了它锋利的反光的牙齿。
柳森把海底巫婆丢给斗篷人鱼,掏出绳子,用力一甩,把水蛇的牙给套住了一颗。柳森用力一扯——
牙掉了。
柳森:“?”
水蛇惨叫一声,眼睛里都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海底巫婆嘴边展露了一半的笑容凝固了。
“啪、啪”,斗篷人鱼倚在门边,懒洋洋地笑着,轻飘飘鼓了几个掌。
柳森又一甩绳子,一把套住了水蛇的嘴,一紧一收。水蛇徒劳地摆着头,嘴都张不开了。
水蛇可怜巴巴地望向海底巫婆——它只有半个身体在外面,剩下半个身体被封在了石墙的里面,被剥夺了张嘴的权利后,它的攻击力更是锐减,只能向自己的主人寻求帮助。
柳森从鼻腔里喷出一声笑,打量了海底巫婆一眼,用长刀挑飞了地上水蛇掉落的牙齿。牙齿撞到石门上,将石门砸出了一个窟窿。
柳森有点意外:“这牙齿还挺结实的嘛。”
水蛇瑟瑟发抖。
在见识过柳森徒手拔牙的壮举后,海底巫婆崩溃了。淫威之下,她坦言之前自己所提供的魔药是假的,并从架子上拿出了一瓶新的魔药——那是一瓶用浅棕色长颈瓶装着的粉红色溶液。并且,迫于饥饿,海底巫婆不得不带他们去到了真正的厨房,石台石橱石餐具。石台上放了几个藤编的筐,里面码着最常规的那种海草饼;橱柜里塞满了酱料瓶子——这些瓶子看上去和装魔药的瓶子并无二致。
墙上嵌着一个小牢房,里面关着数十条盲鱼,海底巫婆抓了一条鱼出来,提着它的尾巴,仰着头把它整个吞了下去。
柳森没看到其他能食用的东西,随手拿了海草饼,又抓了个酱料瓶子,打算倒点蘸酱尝尝味道。
海底巫婆阻止了她:“那是蜥蜴汁。”
柳森挑眉:“不好吃?”
海底巫婆的声音十分粗砺:“反正是你们普通人鱼不会喜欢的味道。”
柳森的手指滑过剩下的酱料瓶,边歪着头问:“哪个是正常的味道?”
海底巫婆指了一瓶。
柳森抓起瓶子,倒了一坨酱在海草饼上,然后把饼推给海底巫婆:“吃。”
海底巫婆犹疑了一下。
“海底巫婆的口味的确与一般人鱼不一样。”斗篷人鱼在一旁补充道。
柳森看向斗篷人鱼。
斗篷人鱼口风一转,“不过,吃一些不合口味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看回海底巫婆。
海底巫婆屈辱地咽下了这口沾了“正常”酱料的海草饼。
随着咀嚼的动作,海底巫婆脸上的褶子全都皱缩在了一处,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坍陷的缝。柳森的求知欲被激发了——人鱼和人章鱼的味觉究竟可以差异到哪个程度呢?柳森掰了一口沾了酱料的海草饼给斗篷人鱼。
斗篷人鱼毫无负担地吃了。
面不改色。
“怎样?”柳森问。
“还不错。”斗篷人鱼回答。
柳森也掰扯了一块直接尝了。
胃里有了饱胀感之后,柳森又叫海底巫婆让她的那些音乐家追随者们奏乐,虽然食物简陋、乐声嘲哳,但那么一个欺压“无辜民众”的流程下来,倒也有种酒池肉林般虚幻的快感。
抵达石塔的第二十八天,门口迎来了一位狼狈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