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并没有那么好抓。
平日里想抓到野猪需要提前好几天做好准备,摸清楚野猪的动向,布置好陷阱,确保万无一失。
但现在面对的是一头发狂躁动的野猪。
哪怕村里来的人多,一时间也束手无策,把野猪引到一个山谷后没有办法降伏他,场面僵持着。
魏大福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下山了,只剩余晖,光线远不如白天明亮。
为了安全着想,他开始组织周围的人有序下山,毕竟晚上待在山里很危险。
而且那些打猎小队队员大多是抛下地里的活赶来的,跟野猪周旋了好一会儿,精神高度紧绷着,个个体力消耗严重,现在又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大多数人身心疲倦。
藏着暗处盯着野猪,一双黑眸如星的魏肇与周围人形成对比。
魏大福看着精神抖擞的魏肇,忍不住叹气,不得不服老啊。
他年轻的时候也跟魏肇一样是个打猎的好手,身强体壮,能在山里待几天,但现在他老了,熬不住,身体累得很。
抓野猪的计划是不能放弃的,毕竟都把野猪围在山谷里了,借助地势,困也能把野猪困住,等明天白天再来抓捕回去。
而且这年头缺衣少食,野猪身上的人谁不馋?
魏大福留了魏肇和几个精壮的汉子守在山里,不要让野猪逃走,还留了一把猎槍交给魏肇防身用。
怕惊扰到野猪,魏大福压低声音,“把槍拿着,必要的时候先保护好自己和其他社员,啥都没有命重要。等会儿我会派人给你们送点吃的,还有一些用得上的物品。”
魏肇曾经摸过槍,知道这玩意的杀伤力。
昏黄的余晖下,男人硬朗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丝慎重,黑眸深邃。
他待在山里的经验多,知道晚上的山林比白天危险。
除了野猪,还有其他野禽毒虫的出没,这些都要极其小心。
“好。”魏肇点头,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不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大福叔,你回去后记得替我跟林露说一声。”
按照这情况,他估计是要在山里待一晚的,他怕林露担心。
许是没有想到魏肇会这样说,魏大福神色微怔,眼里却露出几丝笑,利落应答:“行,没问题。”
可算有点人儿的意思。
以前的魏肇哪儿会想这些问题?
那会儿的魏肇活得像走肉,不要命的干活赚工分、上山打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对什么都不在意,别人都说魏肇冷心冷肺,性子如石头难接近,但他却觉得魏肇像是活在小人书中,游离在生活之外。
可现在,魏肇有了喜欢的人,眼神里也有了热切的光,像是忽地从书中跳到现实,鲜活起来。
瞧魏肇这把小姑娘挂记在心的模样,谁还能说他冷心冷肺,性子冷硬如石头?
对于魏肇的变化,魏大福由衷为他高兴。
他跟其他要留下守山的人也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其他人下山了。
下了山,魏大福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直奔卫生所。
他得找蒋欣问清楚情况。
“蒋知青,你怎么会跑去后山那么远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危险?”
“说过无数次了,后山深处那块野猪林不让进,有野狼野猪!现在因为你的行为,害的全村放下手里的活来找你救你,耽误了多少活?”
“不说耽误的活,就说你自己,你不是新来的知青,你来我们这里插队快有两年多了吧?你是老知青,做事多动脑子啊,你去跑后山深处那么远的地方去,好巧不巧碰上野猪,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大队怎么跟组织上交代?怎么跟你家人父母交代?”
魏大福气极,说话难免有些严厉。
得把话说重一点,才能让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又不是我一个人进的后山,其他知青也去了后山,你怎么不说他们?”蒋欣脑袋肿了个包,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始终觉得浑身上下这儿疼,那儿疼,一动就牵扯着疼。
所以她躺在床上,自己是个弱势伤患,魏大福却言辞严厉地说自己,蒋欣内心委屈,“你们都针对我!搞孤立!”
魏大福板着脸,威严道:“我们不是针对你,孤立你!你想想,你一个女知青一个人跑去后山深处的野猪林,出了事怎么办?”
后山不是不让去,但跑到后山深处的野猪林,惹上野猪,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来担责?
“我这不是没出事吗?好好的,手脚都在!”蒋欣别过脸,呛声道。
“你……”魏大福气得够呛。
“好了好了,蒋欣别说气话了。大福叔也是着急,说的话重了点,但说的都是事实。”
张爱华见气氛不好,抢在魏大福说重话前,冲着蒋欣道:“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确实不应该。这次是你幸运,遇上了魏肇跟林露。”
“多亏了他们俩,一个及时喊大家来找你,争取宝贵的救命时间,一个引走野猪,让大家把你从坑缝里挖出来。你啊得多感谢他们两个……”
“呸——”蒋欣听了张爱华的话怒火中烧,胸膛上下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