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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对不起,害你冻坏了。”

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一如山涧清泉,透着甘冽和生机。

他不顾脏臭将刘新烟抱了起来,用厚实的披风将她紧紧裹住。

刘新烟舒服的蹭了蹭狐毛,正要彻底安心入睡,稳稳抱着她的怀抱却突然一松,又把她丢回了冰冷的雪地里。

热源迅速撤离,甚至都不给她回味的时间,原先说着抱歉堪称温柔的人转眼便凉薄的说:“你我缘分已尽,便就此别过。”

何为缘尽?

明明才初见,怎么就缘尽了?

刘新烟着急的想说什么,奈何全身不听使唤,起不了身,说不出话,只能勉力撑起眼皮看着那道颀长的白影越走越远。

不要走!为什么要抛下她?

她攥紧身下厚雪,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喊出声,却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发出的声音仍旧细如蚊吟。

“不要走!”

刘新烟猛地从榻上坐起身,神识一时还不能从梦境中抽离,整个人显得十分恍惚。

“梦魇了?”

刘新烟转头,跟端坐窗前手握书册的白斟时对个正着。

贴身的黑色绸缎里衣,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散的束起,或许是这随意的着装关系,整个人看过去舒缓很多,并没有往日高位者的距离。

窗外天光大亮,明媚的光线落了他半身,半明半暗的瞧不清表情。

刘新烟按了按太阳穴,从榻上下来,盯着脚尖回道:“惊扰到了君上,夏瑶惶恐。”

白斟时拿书敲了敲掌心说:“跟我说说梦见什么了?”

梦见那年雪天与眼前人初见,自此被带回蓬莱苍羽阙,成了万人倾羡的南无君首徒。

只是梦的后半部分并没有现实中的完美。

终归只是一场梦而已,刘新烟轻轻虚了口气,随口道:“梦见了儿时与娘亲走散的经历,至今还觉惊恐。”

白斟时说:“你还有娘亲呢?”

“这……自然是有的。”

“你娘亲长什么模样?”

“……”刘新烟接着胡诌,“就普通民妇的样子,以前家里有田产,双亲每日早晚劳作,非常辛苦。”

白斟时将书往案上一搁:“嗯,说的真形象。”

刘新烟紧紧闭着嘴,这话没法接了。

好在白斟时也没再继续为难她,径自往旁走了两步,身上幻化出日常出行服,若隐若现的银色暗纹,腰间玉带相扣。

他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根白玉簪,说道:“过来帮我束发,今日用这个。”

刘新烟默默走到他身旁,眼睛都不敢往那根簪子上瞟。

白斟时将簪子往她跟前一递,随意的说:“这是我那不孝徒弟赠与的,说是天山冷玉造就得之不易,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自然是假的,这是当初跟着扶风偷溜去民间集市玩,害怕被责罚在一个小摊贩那随手买的。

鬼个天山冷玉,她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

刘新烟接过后快速看了白斟时一眼,这人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刘新烟顿时一个激灵,拍马屁说:“君上收了一位尊师重道的好徒弟,恭喜君上。”

“是吗?但她顽皮的很,惹是生非乃家常便饭。”

“这……”刘新烟捞住他那一头黑发轻轻束起,将做工粗糙的白玉簪子穿过。

窗外麻雀飞过,落于檐上留下一声鸟鸣,又振翅飞走。

白斟时看着那个方向,面容平和,回忆说:“她于六年前葬身南临崖,至今未归。”

刘新烟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抬眼看着白斟时的后脑勺,说不清是试探还是什么的问:“君上应该很怀念她吧。”

否则还留有这簪子做什么?

又何必于今日用她的手戴上?

朝夕相处,师徒友爱的那些年,总有些情分留着的是不是?

否则那些荒唐的坊间传闻又从何而来,朝歌苏氏又何以没落?

刘新烟感觉紧张,手心甚至有点汗湿。

然而白斟时良久未出声,不知道是难以开口,还是直接默认。

刘新烟原本的期待紧张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而逐渐熄灭了下去。

她退后一步,木然的开口:“君上,若无事吩咐,夏瑶便先行告退。”

“死了一个徒弟总有点空落落的,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收一个。”

白斟时转身走近几步,俯身看进她眼里:“我记得你上次还想叫我师父对不对?”

刘新烟浑身僵硬的与他对视。

白斟时道:“想要我收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有要求。”

“什、什么要求?”

“一切需以为师命令为尊,出行在外务必行于我侧,绝不可乱跑。”

刘新烟对白斟时这么快收新徒弟这事应该要有些难过的,但因为收的是自己,喜悦和难过相冲就算扯平了。

她说:“还有吗?”

白斟时道:“外界皆传我痴恋爱徒,为此弃仙入魔不得善终,此事你怎么看?”

刘新烟振振有词:“当然是无稽之谈,夏瑶自然不会当真。”

白斟时轻轻一笑:“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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