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平衡与制约玩得好,真好。
夏清阳有点感慨。
她也是被安右丞点拨一下才明白的,要不然还没法这么快反应过来。看来跟两位丞相相比,她的小聪明还是有点不太够用。
夏清阳最后一锤定音地总结:“所以,安右丞是最不希望范僖出事的人!相反,他还应该保着范僖才对。派了杀手的人不是安右丞!”
“正是。”殷左丞赞赏地点点头。
殷皇后情不自禁地拍拍手:“厉害,换我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杀手有可能是任傅,或者你说的西邓国某人所派。但要我看,无论是这二者的谁,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殷左丞又道。
夏清阳一怔:“伯父的意思是?”
殷左丞轻叹:“这范僖揣着的,恐怕不是什么小秘密啊。”
一番畅谈过后,已经过了正午。
几人一同在这小院里吃了一顿饭。
饭毕,夏清阳重新穿戴好伪装,打算先去城主府与任怡碰个头:
“我去将左丞夫妇的情况回禀长公主,顺便,看能不能有机会见见那个闵将。”
向殷皇后和贺明华交代,夏清阳便独自离开小院,往城主府走去。
这个闵将,倘若真的是任怡他们老战友的儿子,那以任怡的个性,或许会想办法保他一命。
毕竟为民劫粮的话,也是有大义在心中的,于情于理,都不该杀死这个年轻人——这是分开之前,任怡对夏清阳说的话。
然而,夏清阳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军粮那是随随便便谁来都能劫到手的吗?能在军粮运输途中,强行劫走粮食,这个闵将手底,恐怕有不少能人。
要么,他本身就有起义的打算,眼下已经纠集起来不少人手。
要么,是有玩家在帮他。
当然,两者都占的可能性最大。
这样一来,闵将劫走军粮的目的,也许就不只是为了百姓饱腹那么简单了。
不过这不一定是坏事。
毕竟夏清阳一早就料到,民间肯定会有起义军的存在。这部分人,如果能拉拢到手里,也是一份成型的力量。
夏清阳想着这些,来到城主府门前。
她手上有任怡给的玉佩做证明,到门口只需报上姓名和来意,侍卫通报过后就不会拦她。
然而,这边,侍卫们才刚刚接过她给的玉佩,转头进府里通报,另一边,就见几个穿着朴素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往夏清阳这边看。
夏清阳注意到了,于是朝那几名百姓点点头。
那几名百姓就跟得到了鼓励一样,一咬牙,跑到夏清阳跟前来,竟是齐刷刷地跪下了。
“大人,闵将是为了大家才动的歪念头劫粮食,求您去跟城主大人求求情吧,别杀闵将的头了!”
“大人!闵将一直是个好孩子,是咱邻里乡亲看着长大的,特别懂事,谁家有事他都能帮忙。他、他也是一时糊涂啊,他真的不是坏人!不该死啊!”
“听说长公主殿下仁慈爱民,为人最公正了!求长公主殿下给我们做个主!!!”
夏清阳一惊。
她意识到,大概是她刚才通报的时候,自报家门说是长公主手下的人,被这些百姓听见了,所以才跑出来跟她陈情。
一旁看门的侍卫大怒:“又是你们!都说了,劫军粮是要杀头的重罪,更何况这个闵将到现在都不肯供出粮食和同伙的去向,不杀他杀谁?滚滚滚,别再来了!”
夏清阳拦住了打算拔刀驱赶的侍卫。
她俯身,将为首的那名百姓扶了起来:“我就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个侍从,左右不了殿下的决定。况且,这位侍卫小哥说得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闵将若当真违反了大淳国律法,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侍卫啪地收起了刀,哼一声:“还是长公主身旁的人懂事明理。”
他大约是觉得夏清阳能应付这些难缠的百姓,于是扭头回到门边,眼不见心不烦地不看这边。
被夏清阳扶起的这名百姓,是个颇有些书生文气的大爷,大爷又失望又气愤:“天子犯法,何曾与庶民同罪?!莫说天子,就是他城主的亲戚,犯了法,都可以逃脱制裁,而我们百姓只是想活着,我们做错了什么?!”
夏清阳安抚地握着他的手臂:“所以啊,都别在城主府门口跪着了,您也知道在这儿喊没用的。”
后半句,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大爷刚还在气头上,听见她这样说话,突然眸光一亮,细细地打量着她,似乎想透过这个斗笠看穿她想法似的。
大爷:“你……”
夏清阳一笑:“您家住哪儿,要不我让人送您回去?”
大爷回过神来,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不迭将自己住处告诉给她。
“……送就不用送了,老头子我虽年纪大了,但还能自己回去。”
大爷重重拍了一下夏清阳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什么东西,亲眼看着她收下。
“好,那您注意安全,慢点回。”
在夏清阳的注视下,大爷和其他还一脸茫然的百姓转身离去。
拐过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