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俞左便足尖落地,停在了夏清阳她们所在的C栋航班楼前。
他阴恻恻地向楼上看了一眼,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什么东西。
安贵妃看不清,就问夏清阳,俞左拿了什么出来。
夏清阳顿了顿,答:“……子弹。”
一把金灿灿的子弹。
夏清阳意识到,对俞左的天赋来说,他如果想“开枪”,是根本不需要“枪”的。
而且像这样集中于一点攻击,肯定比像刚才那样的大范围攻击,来得杀伤力更大。
果然,只见俞左将子弹往空中一甩。二十几颗子弹便受[力场]的作用,漂浮在了空中。
差不多同一时刻,C栋航班楼的十楼医务室外。
气氛沉闷而死寂,就好像一个慢慢失去氧气的密闭空间,压抑得令人窒息。
景安爵、虎牙和兔头三人在医务室外,或蹲在墙边发呆,或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截止到现在,象牙已经被殷皇后推进去十分钟了。
谁也不知道手术到底进行得怎么样——
象牙那条中了毒的胳膊,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来的途中,殷皇后仔细分析过毒素后发现,这毒的毒性极霸道不说,还极诡异,竟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就学会了如何变异,以绕过银针的封锁,向象牙的身体更深处蔓延。
凭她现在的医术,肯定解不了。她只能又多封了一圈针,但这些银针还能将毒素封多久,就算是她也说不准。
总之,拖得越久,象牙身体受到的损伤就越大,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也越大。
当时,仿佛是为了印证殷皇后的说法,象牙原本一直清醒的意识,突然变得模糊,并且伴随着40°的高烧,整个人都陷入了识不清人的梦呓状态。
换句话说,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要不要截肢的这个决定,就只能交由雪迹小队的其他人来做了。
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决定。
因为如果不做截肢,象牙随时可能毒素入体,危及生命。但同时,他也可以凭殷皇后的药和针吊着一口气,继续战斗。
可如果做了截肢,象牙想要坚持到任务结束的可能性,就干脆是微乎其微了——全须全尾的玩家要想活下去都难,象牙没了胳膊,存活率又有多大呢。
最后,还是景安爵哑着嗓子开了口,请殷皇后动手。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敢赌。接下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虽说是为了给象牙保命,可一旦这个字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就意味着日后,每当他们看到空着袖管的象牙,都会想到,他的这条胳膊,是被他们给……
景安爵蹲在紧挨着医务室门的墙边,抹了一把脸,再次深深叹出一口气。
这时,他看见一双鞋忽然从眼前走过。
景安爵抬起头,发现是神情颇为复杂的兔头,走到医务室门前,还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别急兔头……”景安爵发现自己嗓子哑的过分,他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同时站起身,安抚地拍拍兔头的肩膀,“殷小姐医术那么好,手术肯定能成功的。”
然而兔头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景安爵的这句话而好转。
他扭过头来看着景安爵:“爵,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
景安爵被他给问懵了。
什么情况啊突然问他这种问题。
不过看着兔头极其认真的眼神,景安爵又说不出什么故意打趣的话。
他仔细想了想:“要说好人,咱们都算不上吧。但要说坏人,你肯定不是啊。怎么了,干嘛这么问。”
兔头垂下头,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顿时令景安爵和在另一边的虎牙睁大眼睛——
是、是起死回生药水!
“出于私心,我没告诉过你们这瓶药水的存在。本来我想把它留给自己的。”兔头低头笑了笑,似乎有些嘲弄,“可我一想到,过一会象牙出来,就算没了一条胳膊,也肯定还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笑着跟我说话,我这心里就……”
兔头扪心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跟心思简单的象牙不同,他精明,且精明得市侩。
跟寡言少语的虎牙不同,他经常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别人。
跟正义心爆棚的景安爵不同,他有时候觉得那些普通npc死了也就死了,无所谓。
还有,在他看到夏清阳小队之间那种互相放不下的牵挂与感情时,他甚至觉得很好笑。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有什么是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的吗。
他心想女人就是心软又虚伪。等着吧,一旦遇到生死时刻,这些嘴上说得好听的人,肯定也会把朋友抛弃。
然后最好笑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一样时,象牙的突然重伤,让他意识到了,他也是个“心软”的人。
“象牙以前救过我很多次,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兔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们小队之间互相救的次数多得数不胜数,根本谈不上谁欠谁,其实他就只是下意识地想找个借口。
他只是不想承认。
不